陈上将指着地图道:“是校长的战略布局成功,在淞沪主动开战,才逼得日军不得不抽调主力南下,导致其北方兵力不足,晋东和忻口战场相互割裂,这才让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和模范师觅得围歼敌人的良机。”
“根据我方情报,日军在卢沟桥事变后短短2个月的时间内,就在河北集中了7个师团,近二十万人规模的精锐部队。这也是导致我河北省在短期内就陷于敌手的原因之一。”
“如果日军在进攻山西时的兵力还是如战争初期那般雄厚,必然有充足的兵力将晋东和忻口两个战场连成一线。”
“你攻其一部,敌也有充足的兵力进行策应和救援。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小周这般妖孽的人物,不要说歼敌一个师团,就是想歼敌一个联队,甚至一个大队都很艰难。”
“而现在,由于委座精心策划的淞沪会战,已经将日军对华的主战场从北方引向南方,日军也不得不将北方的大量精锐师团调往淞沪,导致目前日军在河北的兵力仅有3个师团和一些混成旅团及守备旅团,总兵力锐减到不足1o万人。”
“这就使日军在同时对忻口和娘子关起进攻时,两个战场之间几乎无兵可派,从而变成了相互割裂的状态。”
“而且太行山脉山峦叠翠、山高沟深,日军行军度受到地形限制,短期内很难支援和呼应。”
“最关键的是,教导总队有空军,而且还在短时期内取得了战场的制空权,这就导致日军变成了瞎子和聋子,无法探知我军的调动和兵力部署,从而一步步走入小周他们布置的陷阱。”
“所以卑职看来,晋东大捷,在战术上是小周和赵长树杰出指挥的结果。但在战略上,却是委座精心策划和运筹帷幄的最终体现。这世界上,只要是有一定军事眼光的人,不会看不出委座在这其中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校长听了陈上将这番半真半假,但却是有理有据,而且感觉还相当精辟的分析,顿时龙颜大悦,脸色红润、双眼泛光。
但他好歹是久居高位之人,倒也没有表露出多少得意之色,只是微笑摇头道:“辞修过誉了。要说调动日军南下之功,没有你和总参谋部的诸多将领的精心策划和准备,又哪里能够让日军轻易中计。”
但他心中却是对这个陈上将又多青睐了几分,大有几分“知我者,陈修辞也”的喜悦。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陈上将借北方战事的分析,来提醒他淞沪战场不容乐观的局势。
只是他心中何尝又不明白,即使他在淞沪战场已经投入了多达15个德械师,投入了几乎全部的空军力量,但战场形势却是从会战初期中方攻、日军守的主动态势转为了防守态势。
而且,仗打到现在,他的德械师已经被打残了7个,川军和湖南、湖北的地方部队更是损失严重。
而且最让他感到心痛的是,中央空军的2oo来架飞机几乎损失了一半。
飞机倒还好说,只要能筹到钱,总能从世界各地买到一些来进行补充。但国家花大价钱精心培养的飞行员也牺牲了数十人,这损失就有些大了。
要不是有司徒老先生支援来的第一批归国华侨飞行员的支持,他的空军就会面临飞行员短缺的窘境,再难挥作用。
从整个淞沪战场的总体态势来看,中国军队的失败已经很难避免。
只是校长心中总有一种不甘,总有一种潜藏的侥幸。
没道理一个只有数千人的教导总队和一个上万人的模范师,就能打出歼敌一个师团的战绩,而他花费了无数军费、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打造出来的德械师,居然连一场像样点的战绩都没有,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说指挥官,现在淞沪战场实际上就是他校长在亲自指挥(他可从不认为自己的指挥能力不行),更有德国军事顾问团的专家进行指导,还有如陈修辞、百里先生、以及众多民国军界精英的辅佐。
前线则有如身经百战的张长官、号称小诸葛的白上将等优秀将领的指挥。
而部队方面,更是体现出了华夏近代史上罕见的万众一心,三军用命的顽强精神。即使是如川军这种装备简陋,甚至穿着草鞋、背着***的地方军阀部队,在战场上也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地跟日军拼杀。
所以他想不通,所以他就还想再等等看。
而陈上将却是知道战局已经刻不容缓。
要知道,几十万部队的撤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哪支部队先撤?哪支部队掩护?侧翼如何保障?殿后的部队如何安全撤离?都必须要事先进行策划安排。
而且撤退的部队撤到哪里?在哪里进行补充修整?后勤如何供应?
这些更是要事先就计划妥当。
作为一个具备战略眼光的军事将领,陈上将可是知道兵败如山倒的危险。
如果撤退过于仓促,就有可能变成一场大溃退,那就会成为中国最精锐的一个作战集团面临彻底崩溃的灭顶之灾。
早在淞沪战场局势逐渐严峻之后,他内心认为中国军队打赢这场会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这还不仅仅是双方国力差距造成的,而是上海濒临大海,日军仗着海军的优势,其调兵度过了中国方面当初的预料。
其从国内运兵至上海,比中国从湖南和湖北这种已经靠近上海的省份调兵还快,更不要说如云贵川和两广那些距离远的省份。
运兵度快,也就意味着日军的补给快。
而且陈上将还可以预见得到,现在的日本国内,不知有多少个师团正在组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师团正从海上赶来上海的路途中。
再加上其具有的海空军优势,胜利的天平随着时间的拖延,只会向着日军方面越来越倾斜。
这根本就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