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所有安排,都仿佛是在和死神搶奪最後的那一秒鐘時間。
白父將白泠從房間中支使出去,只留了祁莫宇和自己最信任的一個手下在病房中仿佛是要交代什麼事情,也不讓任何人進入旁觀或是商量。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是白羅陽沒進病房,也能隱隱約約估摸出大概的端倪來。
於是,原本他還帶著悲傷的神情立刻轉變為了陰沉,便連身側低垂的手也憤恨地握成了拳頭,仿佛恨不得能直接進屋,抓著祁莫宇的衣領將這個礙眼的小子給狠狠扔出去。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眼睛都盯著,白羅陽便是有這個賊心也沒法有這個行動力。
而在白泠的身旁,滿臉淚痕的白芷煙眼看著姐姐從房間裡出來,雙眼的嫉妒和憤恨卻還是沒有減輕,仿佛是她手裡有把刀的話,她都能直接撲上去泄憤地在白泠的身上戳出個大窟窿來。
只是,對於白芷煙的這些小心思,白泠卻根本沒心思去顧及。
從病房出來後,她一直擔心地看著病房緊閉的大門,緊張地雙手都發顫,雙腳也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綿軟地找不到一點的力氣。
時間便在這樣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終於,兩扇緊閉的房門被人沉重地拉開。
「吱呀——」一聲,祁莫宇暗淡的面容也出現在了門後,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白泠最快跑了上去,聲音都在發抖:「我爸爸還好嗎?他沒事吧!」
「……」祁莫宇深深地閉了閉眼睛。
時間都在這一刻變得非常緩慢,仿若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白泠的咽喉,她面上的血色在祁莫宇的沉默中飛快消失不見。
也就在這時,祁莫宇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地叫人心疼:「白叔叔走了。」
「泠兒,我來不及喊你見他最後一面。」
白父走得突然,也許是體力枯竭,也許是終於累了,在對祁莫宇交代完公司的最後一件事情,得了手下含淚的保證後,他的手便忽然無力地垂落在了床側,前後的時間很快,甚至沒給祁莫宇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也因為如此,祁莫宇失去了讓白泠再見父親最後一面的機會。
此時,他艱難萬分地將這些話從喉嚨中擠出來,話語間,他的一顆心臟都變得生疼,而這些話,聽在白泠的耳中,卻是每個字都仿佛驚雷。
她驀地愣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的動作,恍惚中,白芷煙先一步從她身後跑過,一邊喊著「爸爸」,一邊大哭著先衝進了病房中,隨後,依次的,白羅陽,醫生,護士……他們一個個跟進了病房中。
等白泠反應過來時,已經落在了最後面。
她臉色蒼白地一步步進了病房,剛一走進,看見的便是醫生將白布蓋上白父面容的場景——
下意識地,她站直了身子想要上前阻攔,可剛邁出一步,她的眼前便是一陣青黑,隨後天旋地轉間,在熱淚滾落,一串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中,白泠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整個世界也在下一刻,陷入了死亡般的黑沉中……
轉瞬之間,一切都已經是面目全非的模樣。
明明幾天前,還是溫馨美好的四口之家,頃刻便已經因為一人的離開而徹底崩裂。
白芷煙因為哭的太傷心引起了舊疾復發,所以在白父去世後,她也住進了醫院的加護病房中修養,而因為要照顧病弱的小小姐,所以家中的兩個保姆,在無人可以幫忙的情況下,都暫時去了醫院中照顧白芷煙,不在家中料理。
黑沉的天空下,沒開燈的別墅內也是一片黑沉沉的景象。
白泠窩在被子中,像是怕冷一般地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可就在她紅腫著眼睛,腦袋發空的時候,忽然之間,一旁緊閉的房門被人慢慢擰開,而循聲望去,只見在門口方向,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原地。
這還是從醫院回來後,白泠第一次看見祁莫宇。
從白父離世後,祁莫宇便像是突然開始變得非常忙碌,以前人前人後總跟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少年,仿佛在轉瞬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細細算來,已經有約莫三天的時間,祁莫宇沒有回過白家。
再次相見,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而在昏暗的室內光線下,眼前的少年好像也不再是以前青澀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白泠的錯覺,她覺得祁莫宇成熟了許多,甚至在他的身上,隱隱還有了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只是,眼看著這一切,白泠卻沒有什麼表情上的變化,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你回來了。」
「……對不起,是我來的晚了。」祁莫宇沙啞著聲音回答,話語中的自責濃重到空氣都像是哀傷了下來。
白泠搖了搖頭:「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了白氏。」
畢竟之前在病房中,她也聽到過祁莫宇的一些話,所以這幾天祁莫宇消失不見,白泠知道應該是他去處理了白氏的事情,她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但是,現在卻有一件事情,需要白泠去親自確定。
她慢慢抬起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少年:「你今天來,是準備告訴我出國的時間?」
「……對。」祁莫宇艱難地點了點頭,強忍著心中的不舍與難過,他勉強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這幾天我已經幫你聯絡好了學校,到時候你過去好好學習,三年後,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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