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声音温柔甜软,虽是恳求,却隐隐含着威严。
伊稚斜身子一僵,收起邪笑,缓缓转过头,“你怎么来了?”终于放开了我。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得救了,仍抖的拉紧衣襟,蜷成一团。
一人快步奔过来扶起我,“灵惜姐,你别怕,没事了!”温温泪水滴在我脸上,唤醒了我的神智。我见到凤莹的俏脸,这才反应过来,想起刚才差一点就被……。只觉后怕,一下压抑不住,忍不住号啕,血泪交加,模糊了视线。没事了!”凤莹紧紧的抱着我,不停安慰。
我抽泣着渐渐平静下来,向那位及时赶到的救命恩人心怀万分感谢的望去。
淡淡晨色轮廓中,纤纤女子披着白狐长氅娇不胜力的倚在高大的伊稚斜怀中,竟似一对壁人。
伊稚斜低头凝视着怀中人,怜惜的说:“天色这么冷,你出来作什么?”
女子显然身体不太好,剧烈咳嗽着,好一会才止住,轻声道:“听说你又在拿汉女祭祀,咳咳,我怎么得安?”的如此多嘴?真该拔了她的舌头!”伊稚斜有意无意的扫过我们,虽离得不近,凤莹仍有感觉到他的犀利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答应过我,”她的及时开口拉回了他的视线,“以后再不做这种残忍的祭祀……。”她话间的责备之意十分明显。
伊稚斜对她地责备不以为杵,反而温言解释:“是。我是答应过,但今年十分古怪,你也知道。牛羊都得了怪病,死伤不少。所以长老们就建议……”咳咳,你抓这几名汉女有什么目的,但绝不能用她们做这种祭祀,咳咳咳……。”女子激动起来。越咳得厉害。伊稚斜见她生气,安抚道:“不做就是!”又笑道:“反正也已经被她破坏了!”那一道阴沉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
那名女子这才转怒为喜,柔柔道:“大王,你真好!”挣脱他的怀抱,莲步轻移,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一双湛清美目望来:“听说,你是为了救人……”她忽然顿住,樱唇微张怔怔地瞪着我。
我也错愕的盯着她。天哪,雪白透明地肌肤,晶莹似水的凤目。精致的挺鼻,不涂自红的朱唇。这位优雅高贵的大美人长得居然有七八分相似刘彻!
虽然知道她是刘彻地同胞姐姐。但乍一见,仍有些别扭。好像又看到刘彻一般。
另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伊稚斜恨之入骨的刘彻,他百般爱怜的南宫公主,竟是如此相像!
南宫的诧异不少于我,她迟疑的轻声开口:“你……你是……还是……”
南宫含糊不清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旁观的伊稚斜耳里,他精目中狐疑一闪而过,大步到我们身边,问道:“南宫,你认识她?”
南宫一颤,回过神来,垂下眼帘,掩饰笑道:“大王,这位女子好像与我哪里见过,很是熟悉亲切呢。”她侧头幽幽恳求道:“大王,把这两名汉女赏给我吧!吗?”面对南宫地言不由衷,伊稚斜恐怕已是了然,我有点的担心的望着南宫,他却未揭穿她,只是淡淡一笑,故意试探道:“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地汉女,她是我们的大匈奴死敌卫青地心肝宝贝,我怕留她在你身边,会对你不利。”
南宫闻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慢慢站起身,转身对伊稚斜妩媚笑道:“以后你若有他用,我也管不着,咳咳…但在这之前,她们不留在我身边,才是对我不利呢!”她轻快一笑:“这么两个大美人,我若不放在身边时刻看着,万一你动她们脑筋,那可如何是好?”见伊稚斜面有犹豫,她忽又佯怒,伸出手指着他道:“哦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早就存有此心了?你,你,咳咳咳……”
伊稚斜握着她的柔荑,皱眉道:“南宫,你想到哪去了?”一把将她带进怀里,伸手帮她拍背,“好,我答应你就是!何必动怒!”又转眸望向我和凤莹,冷冷道:“好好侍侯阏氏,若有半分不对,我即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和凤莹忙谢过南宫之恩。
这一场大劫,竟被南宫并不完美地三言两语所化,我劫后余生,内心不仅庆幸,而且惊讶,凶残狡猾成性的伊稚斜在柔弱的南宫面前,居然完全变成了百依百顺的绕指柔,真是令我匪夷所思。
南宫公主的寝帐果然华美得多,已是深秋,草原天气寒冷,但帐内的温暖不同外面的漫天冷霜,南宫公主有气喘的毛病,所用的炭火皆由伊稚斜特地派人从西域带来,无烟,持热。脚上踩的是轻盈的狐皮地毯,难得一见的紫貂漫漫铺在檀木榻上,紫纱玉壁屏风前放着一把焦褐色的紫檀五弦古筝。吗?”南宫见我目不转睛,不禁笑道。
我腼腆笑了笑,我还是以前在宫里时,为了应付老太太学了一点皮毛,弹得手生痛,一出宫早就扔开了,只是觉得这琴好像在哪见过……而且市面上的琴都是十二弦的,这把却只有屈屈五弦,所以多看了两眼。
南宫绝美面容一丝莫测笑意一闪而过,款款转身对屋内另两人吩咐:“凤莹,你看灵惜手伤成这样,你随我的贴身丫环红绯去把大夫请来吧!”
她支走了旁人,帐篷里只剩下我与她,她慢慢在琴旁落坐,示意我坐到下一支似曾相识的琴曲如流水般轻轻滑溜,听得出南宫练琴是下过一番苦功的,纤指香凝弦上飞,声声柔情寄琴语,我虽是门外汉,也觉琴声优美清澈悦耳,如山间涓涓细流,静心凝听,仿佛之间,进入梦幻般的仙境……随着悠扬抒情曲调渐渐弥漫回荡,我不觉沉醉那意境之中,风儿中,鸟鸣声,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天,托腮听着老太太在幽静林间拨弄琴弦…叫什么曲吗?”
“韶华赋……”我下意识的回答,忽觉不对,只见南宫微微眯起了狭长凤目,厉光一闪,她这个神态极像刘彻,我不由一凛。
冷汗密密从额上渗了出来,心中忐忑不安,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我竟一时大意,脱口而出。
我终于认出了这把古筝和这支曲。
她缓缓停了下来,琴尾声回荡在佑大的帐篷中,终于满室寂静。
她平静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不疾不,像在闲话家常:“这把筝是道家创始人老子所用过的,据说原本是一把瑟,分裂成的两支筝,我的奶奶,哦,也就是已仙逝的窦太后费尽周折才得到的,十分喜爱,分别将其取名为阴和阳,轻易不让我们触碰,但在送我来匈奴和亲时,奶奶却把这支阴当成嫁妆,赠与了我,而那支阳想必已经在地下永远陪伴她了吧!”她盈盈目光转向我,嘴角微扬,像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声音逐渐变冷:“你说得不错,这支曲确实叫韶华赋,是我爷爷为我奶奶亲自所作,奶奶在思念爷爷的时候便会弹这支曲,我从小到大,也不过听过十余次……你怎么会识?”她冰霜般雪亮的目光如电投来,陡然道:“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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