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颤巍巍翻下台面,背靠办公桌蜷缩起来。
不可能。
话音落下,对方就粗暴地抓起他的头,强迫独眼的里克跟自己对视,嫌恶道:“要真是那样……”
“没错,我,纳尔·里克,我不仅仅是老板的代言人。”
“四年。”
残忍的男人轻哼道:
“是,是是是,当然,当然,”他急急喘息,只看了一眼就连忙低头,“您是……是……大名……大名鼎鼎的红,红,红蝮蛇!”
“这只能是内部人做的!”
拷问者笑意盈盈,似乎在耐心等他回话。
八年前,红坊街一夜战争之后的命运剧变,让他颠沛流离,只能灰溜溜逃回南岸领,逃回翡翠城。
入侵者们面面相觑。
不是我的问题。
是的,他只是名声在外的“头狼”拉赞奇·费梭,手底下的众多会计和办事员之一。
出乎意料,拿着短刀的凶恶男人没有再威胁或拷打他,前者轻嗤一声,似乎略有感慨。
里克咬紧牙关,不知不觉扣住仅剩的左拳。
“如果你还能活下来……不能说话的黑帮会计,不是更安全吗?那我可算帮了费梭的忙呢……”
管理更多的人手。
里克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暂时忘记了痛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动作。
“而且是拉赞奇·费梭最信任的会计?”穿硬靴的入侵者追问道。
可恶!
连累整座翡翠城也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如果您需要我代写信件送达拉赞奇老大……”
他,一个不起眼的黑帮会计,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做到什么成绩,才能变得跟她一样?甚至过她?“我确实见过凯萨琳老大,也不得不配合她,为围剿杀手做足准备,”里克避开要点,尽量实话实说,“但自从那一夜过后,她就不见了。我最近听说她又出现了,有几个人可能会庇护她……”
专心,里克,集中注意力。
残忍的男人冷冷一笑,他使了个眼色,两边的手下们齐齐上前,把里克脸朝上死死按住,不让他挣扎。
开什么玩笑。
那他就合该得到点什么,收获些什么。
“不是……不是所所所有人,都对幻刃和洛桑二世感感感兴趣的,”里克竭力平复着呼吸,平息打颤的牙齿,“也不不不不是谁都有胆子打打打劫兄弟会的地盘的……”
但里克话没说完,就看见凶恶的男人一刀扎上办公桌!把他剩余的话硬生生吓回喉咙里。
“你骨头这么软,小会计,你老大知道吗?”对方轻声道。
自打那位贵人气势汹汹地来了南岸领,空明宫上层就政争不止,波诡云谲。
他眼前闪过那一夜的小巷里,那个断了一臂,走投无路,却依旧令人心寒的女人。
这也许很反常识,但是跟大多数外人想的不一样:黑街兄弟会并没有因为落脚在翡翠城这样的法治之城而变得温和。
那个带头折磨他的男人尤甚。
长夜险恶,就连走惯了城郊夜路的黑街兄弟会,也得谨慎小心战战兢兢,在毁灭性的恐怖风暴里匍匐身姿,苟延残喘。
毕竟,就连王子殿下身边的一众精英高手,都没能在北门桥外生擒他,或至少干掉他。
关节绷断的闷响,血液喷溅的窸窣,以及眼前那满目猩红,继而一片漆黑的视野。
“那个吸血鬼,连环杀手,洛桑二世。”
应得的!“费梭老大生平谨慎,深居浅出,”面对周围的凶恶眼神,里克字斟句酌,寻找着可能的生机,“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他两面,两面。”
“哪怕真有什么内幕——这是我能知道的吗?”里克最后几乎是哭着把话说完的。
他知道,对方也许是在立威,也许是在装逼,也许是在泄欲望,也许是要打压他的尊严,也许是在对他人无尽的贬低和折辱中寻求……鬼知道寻求什么。
绝不。
里克呼吸一顿,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痛楚。
“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是不要……我的手……手……”
只剩只手单眼的小会计。
领头的拷问者强壮,疯狂,表情凶厉,说一不二,应该是习惯了咄咄逼人,颐指气使。
他轻笑道:
“但是北门桥,围剿洛桑二世的那夜,”男人冷冷道,“你就是那个替兄弟会出面,招揽赏金猎人的家伙,对么?”
“我知道啊,”男人擦拭着短刀,不以为意,“所以才要你的舌头嘛……管毒资的会计被割了舌,这事应该够大了吧……”
里克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