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才张开嘴,一点点将杯中水喝尽了。
喂完一杯清水,萧墨拿出玉瓶,倒了一点药液在杯中,兑了水喂给他,甫一入口,灵药的气息便顺滑落入嗓间,浑身的疼痛仿佛都跟着轻了一瞬,楚惊澜漆黑的眼眸动了动。
待萧墨放下他,楚惊澜哑着嗓子开口:“楚家不可能再给我这么好的药。”
他睡了许久,说话时嗓子格外沙哑低沉,也讲的很慢,萧墨等他缓缓说完,才道:“前三天他们来时,我偷偷藏的。”
这是他们时隔多日的第一场对话,双方似乎都非常平静,萧墨不提自己修为,楚惊澜不谈自己被废,比他们以往任何一次相处都来得平静,仿佛他们不是身为宿敌的心魔和本体,而是什么品茶煮酒的君子好友。
但只有他俩知道,这样虚假又压抑的表象经不起一点儿动静。
哪怕多上一片羽毛压下来,就会立马被震得粉碎,露出底下狰狞的咆哮。
这枚火星子很快送上门来。
院外传来侍从的脚步声和讨好的笑:“少主怎么来了,惊澜少爷还没醒呢。”
萧墨漆黑的眸子里划过红光,玉瓷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歪了歪头,轻轻看向门口:少主?
楚惊澜在屋内,侍从却在称呼别人为少主。
楚郁生得意洋洋的嗓音响起:“我该来看看了,要是碰巧他醒来,少主易位、苏家退婚这些消息,得由我这个新少主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合适啊。”
第22章
楚郁生春风得意,几乎是仰着鼻孔踏入房间,他手上的绷带刚拆,一直等到少主换人的文书下来,才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要来看看。
推门一看,楚郁生便笑了:“我来得巧啊,惊澜堂弟这不是醒着吗?”
侍从也才现人确实醒了,消息还是要给长老们上报的,他退出去,顺便给楚郁生腾出说话空间。
屋内有凳子,楚郁生也不拉开坐,就这么将手负在背后,昂踱步到床前,瞧着楚惊澜的脸。
即便被萧墨喂了几天二品灵药,楚惊澜身体依然亏空太重,面色苍白,平日里就很冷,如今更像个名副其实的冰块了,只不过从坚冰变成了好像一捏就能碎的霜,不足为惧。
楚郁生心里可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他得意的神情藏也不藏,畅快无比,终于轮到他踩到楚惊澜头上了。
天才?哈。
废人!
“堂弟,你刚醒,怕还没人告诉你身体情况,我关心你,都记着,我告诉你。”
楚惊澜看也懒得看他,干脆闭目小憩。
楚郁生只当他是在逃避,笑意更大了:“碎掉的经脉虽接好,但滞涩难通,若是有灵力温养循环,倒是能治好,但最头疼的是你丹田碎得无法修复,丹田纳不住灵力,没得治啊。”
“你这一生,最多就只能保住练气初期的修为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楚惊澜崩裂的表情,天之骄子一朝跌入泥潭,会是什么样,是涕泗横流,还是怨天尤人?是无助痛哭,还是像个傻子一样乞求哀怜?
他急不可耐看去,盯着楚惊澜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表情,但是
但是楚惊澜没有任何表情。
楚郁生面上的笑一点点收了下来。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