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書並非悲觀主義者,相反,她自認為是實用主義者。如果能偶爾從其中體驗過梁嘉聿的情感,就不應該去想這份感受是否是真是假,是否只是他一時興起,是否會在兩年後戛然而止。
林知書的腳步越發大,梁嘉聿也不再放慢度。
林知書抱住了梁嘉聿的手臂。
微涼的西服面料貼在林知書還在發燙的臉頰上,帶來近乎痴迷般的無法自拔。他身上熟悉的古龍香水,林知書從未問過是什麼牌子。
她想,只有待在梁嘉聿身邊時,她才應該允許自己短暫地沉湎於他。
而在離開梁嘉聿的時間裡,她應該忘記他。
婚姻為林知書帶來最好的藉口,在婚姻之中,她可以無限地靠近梁嘉聿。
而林知書知道,在梁嘉聿身邊時,她感到莫大的安全感與依賴。
金瑤已經走了很久了。
上山的路上重尋回安寧。
林知書已鬆開梁嘉聿的手,一切恢復平靜。沒有人需要為剛剛的牽手做註腳,林知書害怕寫下與梁嘉聿不一樣的答案。
他們上行到設有路障的山頂,原路返回。重抵達酒店時,已是晚上十點。
他們的房間在同一層,下了電梯後,梁嘉聿先把林知書送回房間。
峭壁上的酒店,林知書的房間被安排在風景最好的幾間之一。
客廳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萬丈深淵。
林知書在這個夜晚想起父親。
這個梁嘉聿牽著她的手散步走到山頂的夜晚,這個此時此刻只有她一個人的夜晚。
林知書想起父親。
六歲之後,林知書的生命里只有父親。她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原本有發展成不知天高地厚大小姐的趨勢。但是父親對她格外的嚴厲。
林暮不常誇讚林知書,但是他偶爾喜歡帶著林知書出門聚會。
可即使父親不誇讚,林知書也知道自己有多優秀。
她考全年級第一,她給學校拍宣傳片。她是全桌上最會講話的小姑娘。
偶爾假期,林知書跟著旅遊團出國休假。林暮從未一起過。
有時候埋怨父親太過忙碌忘了自己,有時候想起來自己的一切都是父親給的。
不知是否夜晚太過安靜、寂寥,林知書的心臟發出流淚的聲音。
她洗完澡,吹完頭髮,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在這一刻,也想到梁嘉聿。
他牽起自己手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他提出要和自己結婚時又到底是什麼的原因。
林知書看不穿梁嘉聿,可她希望梁嘉聿留下來陪著她。
迷迷糊糊中,睡過去又清醒。才發現眼下儘是淚痕。夢裡重見到了父親,父親對她說我這裡很好,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林知書在夢中看清父親的臉,他變得像是年輕了一些,髮根處是他走時已經斑駁的白髮,發尾處卻已重長出的黑髮。林知書背對著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父親伸手拍拍她後背,笑著問她怎麼不回去看他。
林知書說,她搬家了。因為原來的住處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