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這麼急做什麼?」她小聲埋怨了一句,手繞到身後輕輕給他順著背。
這時一前一後兩道陰影從齊景之身後走過來,近了一看,卻是齊放和李大柱。
他二人也不多言,默默行了個禮便先後離開,誰知剛走了沒幾步,便聽得李大柱問:「齊管家,公子怎麼話說了一半就跑了?那這件事我應該……」
隨後便是一陣「噓」的聲音,兩個人腳步越來越快。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傳到了柴熙筠的耳朵里,她挑眉看向他,眸中閃爍的笑意意味不明。
一片晦暗下,齊景之的臉忽然有些發熱,搶著說:「今夜天氣太悶了,要不,我們去外面轉轉?」
她嘴角輕揚,一時興致大起,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自出了上次的事,齊放就多了一份小心,知道齊景之要出門,便派了一隊家丁跟著,還特意囑咐只需遠遠地護著,沒有危險狀況不要上前。
洛南的夜市倒也十分熱鬧。他們一路來到町門橋上,橋兩岸打著幡的酒樓茶肆,街邊擺著的各式花樣,叫賣聲絡繹不絕,竟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
一個老翁挑著擔打他們身邊經過,嘴裡叫著「冰楊梅、冰桃子……」,只聽著便覺得酸甜冰涼,口裡生津,柴熙筠的興一下被勾了起來。
「老丈」,見她的眼睛不住地盯著那副挑賣擔子,齊景之立馬把人叫停,要了一份,然後帶著她拐進了一旁的茶肆。
甫一坐定,他突然想起了後面跟著的那些家丁,探出窗外一看,果然七八個人齊刷刷地等在屋檐下。
他掂了掂腰間的錢袋,站起身來,輕聲說:「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去就回。」
柴熙筠此刻的注意力都在桌上那碟子涼冰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也顧不上管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待店小二擺好,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桃子送進嘴裡。
桃子脆脆甜甜,又浸過了冰,剛一入口,暑氣便散了一大半,叫人瞬間通體舒暢。她心裡一陣滿足,正要伸手去夾第二塊,卻見對面不知何時坐了一個陌生男人。
那人年紀輕輕,黑髮黑衣,高尾束冠,一雙眸子更是如墨如漆,臉上沒有一絲笑,劈頭便是一句:「答應陛下的事,公主忘了嗎?」
第36章
「你是誰?」柴熙筠立馬警惕起來,上下掃了一眼,猜測道:「梓凌衛?」
那人卻不予理會,雙手抱拳,朝著京城所在的方位:「傳陛下口諭,望公主信守承諾,擇日返京。」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瞬間興致全無,口中余香未盡,卻突然寡然無味。
「知道了。」
話音剛落,黑衣男子一個閃身,從另一側的窗戶口跳了下去,不多時,樓梯上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怎麼,不好吃嗎?」見她一臉懨懨地坐著,與方才他離開時截然不同,齊景之心裡不免有些奇怪,嘗了一塊楊梅,試探著問:「是不是太冰了?」
柴熙筠斂去不安的情緒,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都安頓好了?」
「暑氣難消,他們一路跟著很是辛苦,吩咐了領頭的帶他們在樓下吃茶。」
天氣明明很熱,她心頭卻湧上一絲暖意。
「這樣看我做什麼?」見她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臉上,他笑著,一點一點湊過去,話裡帶有幾分戲謔:「難道公主……」
「齊景之,你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家主。」她別開臉,低下頭抿了一口茶。
他怔了一下,自知無,又坐了下來,悄悄把涼冰移開,把豌豆黃推到她面前,過嘴的東西最忌諱乍冷乍熱。
柴熙筠撐著頭,靜靜地看著窗外,齊景之則看著她,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回到府里,柴熙筠早早就躺下了,卻怎麼也睡不著。
齊景之仍是睡在地上,背對著她,聽到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便轉過身來,朝向她所在的方向:「公主在想什麼呢?」
然而回應他的是長長的沉默。
因為她怎麼也說不出口,自己在想怎樣跟他告別。
「你知道梓凌衛嗎?」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再開口時,柴熙筠卻突然問。
「陛下身邊有四衛,梓凌衛是其中之一,能入梓凌衛的都是勛貴子弟。」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更多的,他便不知道了。
「公主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四衛裡面,其餘三衛都是明衛,只有梓凌衛是暗衛,你可知什麼樣的人會被梓凌衛盯上?」
「既是暗衛,自然是見不得光,被梓凌衛盯上的人,想必都是……」齊景之剛想說明面上不好動的人,卻猛然心思一動。
「公主是說,洛南有梓凌衛出沒?」
柴熙筠緘口不言,他卻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道:「我齊家,何德何能啊。」
」還有沈修遠,父皇在洛南不止一雙眼睛,你要當心。」
沈修遠?聽到這個名字,齊景之本能地厭惡。無論是前世刺殺發生時他眼中的漠然,還是今生為數不多的幾面,他都對這個人沒有半分好感。
可她這個時候提到他,先前發生的許多事瞬間在他腦中連了起來。
比如沈修遠以奉皇命為由,三番五次來府里找她,又比如燕宕山上的破廟前,她支開自己,特意對沈修遠囑咐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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