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驚醒午睡的大黃,它第一時間衝出來,衝著馬車搖頭擺尾,吠叫不停,嚇得晏晴和隋靜不敢下車,晏然跳下車,牽著狗,跑進院中。
院裡站著王管院和賈婆子,他倆看見兒子,高興的眼淚齊飛,尤其是賈婆子,雖然幾個月前,王獻偕兒媳夏景回來過一次,可娘見兒子,哪有嫌次數多的?賈婆子激動地捏著王獻肩膀頭,又哭又笑。
笑過後,賈婆子一臉又憂傷,「昨晚,娘夢見你在城裡發了大財,也開酒樓,置宅院,娘和你爹,帶著兩隻老母雞去看你,可你卻不認娘!只知道和你那渾家打情罵俏!硬生生把娘攆出門!」
王獻無奈苦笑:「娘,我要發了財,就把你接去住,怎會不認你。」
賈婆子抹著眼淚,趴在兒子肩頭,嗚嗚咽咽,「兒啊,不管啥時候,你可不能不認娘啊!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王管院罵咧咧地在賈婆子身旁走過,「你就不要說夢了,你的夢就沒準過,那日你還做夢休妻另娶呢,你那夢都是反的,還是閉嘴吧!」
隋靜被逗得捂著肚子,咯咯笑不停,晏晴掩著嘴,發出嗤嗤笑聲。
王老翁聽到聲音,手持竹杖,從後院蹣跚而至,未及站穩,晏然飛奔眼前,「外公!」晏然一把抱住王老翁,又是蹦又是跳,一口一個「外公」,把王老翁叫的心都軟了。
王老翁高興,可畢竟年紀大了,招架不住小姑娘的熱情,他呼嚕著喉嚨,嘟囔道:「回來好,回來好,你穩當點,外公年紀大了,經不住了!」
晏然這才鬆開手,扶著王老翁坐到堂上,晏晴和隋靜跟著進到堂中,施禮問安,自報家門。
與小姐們同行的丫鬟婆子,被王管院請到大院一側喝茶,王秀兒從廚房端出薑茶水,伺候完水,她遲遲不肯退下堂,眼前幾個同齡女孩,服飾鮮麗,讓她欽羨不已,她躲在牆角,不錯眼珠地看著,怎麼都看不夠。
晏然不安分,她四處走動,仔細觀察院中的一磚一瓦,還有房上的梁、地上的礎,她希望能發現一絲變化,以證明時間的存在,可惜這裡一切如舊。
唯一有變化的就屬王老翁,他鬚髮皆白,身體微躬,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晏然看著衰老的王老翁,眼眶濕潤了,心裡想好的話,一時堵在心裡,竟說不出來了。這時堂後傳來一個女人爽利的聲音。
「誰來了,快讓我瞧瞧,我在屋裡想睡一會,都不成!」
說話的女人正是五姑娘王蓁,她挺著孕肚,像螃蟹一樣,昂闊步地走過來,「趙大馬」穿著細葛道袍,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趙大馬」的贅婿日子,似乎不太好,他表情唯唯諾諾,沒了當年的精氣神,晏然暗自唏噓:婚姻就像磨盤,再堅硬的豆子在一次又一次的研磨中也變成了渣,「趙大馬」變成渣滓的度有些快了。
「趙大馬」讀懂了晏然的眼神,他覺得有些許難堪,多半時間,他都低頭不語,只有在大家都不說話的時候,他才開口跟晏然說上幾句閒話,他怕冷場。
話過家常,姑娘們簡單湊合了一頓飯,晏然決定帶姐姐們逛逛谷蘭莊,她生活五年的地方。
時值春耕,男人在田間勞作,女人仨仨倆倆倚著門檻,看光景,晏然一行人太過耀眼,惹來村婦指指點點。
「這是誰家姑娘,真漂亮!」
「那個高個穿綠裙的,好像是王家外孫女,都長這麼大了,嘖嘖嘖,這馬上要許人家了!」
「看那神態像是王家外孫女,天生一個笑模樣。」
「這孩子命好,投胎到有錢人家,不像咱們,孬命。」
「當年,我還以為這孩子沒人要,扔鄉下了呢,我還想等她長大,給孫子做媳婦,長得怪好的。」
「給你孫子做媳婦?虧你敢想,晏家在城裡,做大買賣,日進斗金,聽說晏家用的飯碗都是金子做的,就你家那二畝地,還想娶晏家閨女,真是白日做夢!」
幾個女孩並不理會這些閒言碎語,她們自顧自的遊山玩水,直到太陽西落,王秀兒出來找,她們才意興闌珊地回到王家大院中,王兆生此刻也從縣學回來,親人重逢的熱鬧,夾著因貧富差距帶來的客套,大家說著不痛不癢的話,其樂融融。
大黃狗趴在晏然腳下,守著久別的小主人。
鄉下的夜晚格外寂靜,靜得可以聽到花草生長的聲音。晏然坐在王蓁身旁,附身聽王蓁肚皮里的聲音,「我能摸摸嗎?」晏然小心翼翼地請示王蓁。
「當然可以,輕點。」王蓁臉上露出難得的溫柔。
晏晴和隋靜都見過女眷懷孕,對王蓁的肚皮並不稀奇,唯獨晏然從未和孕婦近距離接觸過。
「也不知道是小妹妹還是小弟弟?」晏然伸出小手,覆在王蓁腹上,她緊張得手指不敢動,只是輕輕點了點,希望能得到肚裡孩子一點回應。
「大夫來看過,說是個男孩。」
「這東西隔著肚皮,怎麼能看準?生出來才知道,大姐生晏然時,不就鬧個烏龍嘛!」
「趙大馬」總是一鳴驚人,王蓁狠狠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王老翁皺著眉頭,無奈道:「你這嘴啊,能不開口還是不要開口了!」
「趙大馬」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他扯著嘴角,沖晏然無奈一笑。
與眾人態度相反的是王秀兒,王秀一直站在門口,在「趙大馬」暗自神傷時,她主動走上前,貼心地給「趙大馬」舀了一勺湯羹,退後時,她還特意在「趙大馬」肩頭按了一下,此舉似安慰,又似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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