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又大又凉。
回去的路上,桑沂被风吹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最终决定把无恙这一系列的迷惑行为归咎于,第一次杀人,太慌张,以至于迷了心智,做出这么多漏洞百出的荒诞事。
比如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比如编故事让她闯禁地好被逮走。
比如假装自己会跟老鼠说话来善后。
这般想想,还真是努力得……让人想笑。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之后,桑沂想了想,还是转身,看向无恙。
她郑重地拍了拍无恙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她那正常又乖巧的任务对象就会回来了,对吧。
其实无恙的心情差极了。
有种计划被扰乱的烦躁感。
没让大小姐亲眼看到真相,大小姐自然是不会相信他。
可大小姐即便不相信他,却还像现在这样安慰他。
无恙目光沉沉,再开口时,声音暗哑。
“为何……不杀我?”
他可是,杀了她的同门。
桑沂眨了眨眼睛,眉眼一弯,便如春风化雨一般,让人躁动的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我很庆幸,活着的是你。”
刚现无恙杀人的时候,她确实慌张不已,心绪万千。
可去拿酒的路上,她便想明白了。
“是郭煜主动害你在先,今夜将你带走,定然也存不了什么好心思。”她顿了顿,“想必今夜,他若不死,便是你死。”
她漾开一个安抚的笑容,微微歪头:“所以,你没有做错。”
耳边爆开凌乱的嗡鸣,声声震在耳膜,震得无恙的呼吸也乱了几分。
后知后觉,才现这是自己的心跳声。
“诶?你眼睛怎么红了?”旁边传来桑沂有些慌张地声音。
无恙赶紧转过头去,半晌,又转了回来,低垂着头。
可他身量高,泛红的眼尾,流转的眼波,桑沂微微仰头,便看的一清二楚。
“大小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无恙没抬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桑尘风送给你的吊坠,名叫天隐石,戴上之后,即便对方的修为在你之上,也看不出你的修为,和特殊体质。”
桑沂闻言,将衣服里的吊坠拿了出来,惊喜道:“那这是好东西啊!”
无恙看桑沂的反应,便知她对自己的体质一无所知。
他顿了顿,看向她:“之前在琉璃塔,如果我没看错,你当是纯阴灵体,比纯阴之体更为少见。”
“啊?”
这一席话,让桑沂有些猝不及防。
意思是,她是个极品炉鼎?
这么突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如何看得出?”
真不是她不想相信无恙,可是,只有修为至少高出两阶的人,才能全凭眼力一眼看出对方的修为体质。
无恙一个半魔,是绝不可能看透她才对。
更别说,他前脚说他爹抓炉鼎,后脚又说她是炉鼎……
若真是如此,她不是应该早被丢进极乐山吗?还会好好养到现在吗?
无恙轻轻扯了扯嘴角,神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朦胧柔和。
“总有一日你会知晓。”他对她微微颔,“晚安,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