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珩琰快步走向小区门口,一边拿出手机查飞B市的航班,最近的一班在早上七点。他想了想,转身走向地铁站。
从钟楼回来这一个多小时,黎珩琰想了很多事情。
上辈子,他并非“自愿被包养”。除了葛邵祺对崔瑛的威胁和伤害,更致命的是家人的背刺。
在他被强迫后,带着一身伤回到家,躲在熟悉的黑暗里舔舐伤口,等到的是黎卓带着一个女网红回家。
他抱着一个眼熟的女网红坐在沙上,一边不耐烦的筛选着影片,一边喝对方喂到嘴边的酒。
“你真的把弟弟送去了?”女人问他。
“不然呢,继续养他?要不是他长得好看,他就只配留在东北老家搬砖,哪配让我带在身边。”
女人放下酒杯,似乎不太高兴,“我还没他好看呢,你是不是也不乐意带着我?”
黎卓连忙哄她,“他再好看也是个男人,最大的价值就是卖个好价钱,你不一样……”
女人似乎被逗笑了,“哪里不一样?你弟给你赚了几十万,现在还卖了两百多万,我就只能花你钱的不一样吗?”
“你花我的钱不是应该的吗?等你生了孩子,你就是我孩子妈,我的就是我孩子的,我孩子的不就是你的?我连家里保险箱的密码都能告诉你……”
回想至此,黎珩琰实在没撑住,走到路边的垃圾桶,吐得胃部痉挛。
他面对邻里说了谎。
黎卓以监护人名义签下的星媒娱乐的艺人合同,收益分成是1:9,条款相当霸道,片酬分成本来就低,还规定艺人“生活费”需要从片酬中扣除。
签约之前的收入都完整进了黎卓的腰包,但之后……
黎珩琰参演的电影及相关商演的五万片酬,到了黎卓手上只剩两千。后续担任主演的戏,因为有电影演出经验,身价比同水平演员高一些,单集能过万,但两部加起来,抽成之后应有八万,最终只给了两万都不到。《风花雪月》共计十五万的片酬,最终也只拿到四万。
但无所谓,只要能跟黎卓割席,说谎算什么。
上午九点半,黎珩琰准时落地,第一时间前往父母家。
他印象里这段时间父母在g市做生意,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家。他要趁着这时候,回去拿户口本正本,去改名字。
黎珩琰看着手里身份证上,自己十四岁时拍的照片,和边上的名字——黎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回到了十八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的童年碎片,突然又回忆起来。
他十四岁签公司的时候,由黎卓做主,把名字改成了黎简。给的说法是,公司请人测算了,他原来的名字不适合演艺圈,改了名字兆头好不说,还简单好记。
但他记得,小时候哥哥背着他从公园回家,会温柔地叫他琰琰,会用他的名字编童谣哄他睡觉。到家的时候,爸爸会从哥哥背上把他抱下来,带回房间,亲亲他的额头。妈妈会热好宵夜,等他睡醒了给他吃,告诉他“珩琰永远是家里的宝贝”。
可五岁之后,一切都变了,所有温情都不在了,连改名的事,父母都没有任何异议。
回到家打开门,却现母亲正在打电话。就坐在黎卓和女网红调情的沙。
黎珩琰空荡荡的胃又开始泛酸。
女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黎珩琰站在门口,“怎么回来了?你哥呢?”
黎珩琰对母亲的印象其实不深。五岁之后他被送到东北老家,开始一年有爷爷奶奶带着。爷爷奶奶走后,小些时是住在保姆家,长大些就住学校附近的小旅馆。直到十一岁被接回家,见到父母的第一面,甚至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在那之后,他们一边忙着工作一边张罗着让他到B市读书,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继续就读。再之后是出国、回国、上节目,懵懵懂懂地开始演戏。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见到这个人的次数并不多,十分陌生。
但并不妨碍他整理情绪,把自己扮成一个乖顺听话的儿子。
“哥昨天谈了一个大项目,很兴奋,喝的多了点儿,就让我回来帮他拿点东西。”
能把他卖两百多万,可不是大项目么。
“什么大项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哥昨天回来挺晚的,回来交代了我去公司办点手续就睡了,我早上出门还没醒。”
听他这么说,女人就要挂断电话给黎卓拨过去。
自然是无人接听。
每次黎卓喝醉,了酒疯打了人,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甚至下午才能醒,如果没人给他做醒酒汤,他会再一顿脾气,摔摔打打,费些力气,最终清醒过来估计能到晚上。
女人很宠长子,打通了没人接,又知道应酬了,“大概还没醒。”就没继续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