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跳下防汛堤的青年一腳踩上了被楊儉踢開的飲料瓶,緊接著踏著勘察班,跌跌撞撞朝著擔架衝來。
楊儉看著那個塑料瓶,瞬間靈魂出竅,預判了自己的死亡。
「啊啊啊啊啊!」正打算搬另一具屍體的老魏大叫著拉起杜曉天,顛著肥大的啤酒肚,發揮出了全部潛能,瘋一樣跳上了防汛堤。
「穩住!」一片混亂中,霍無歸看向簡沉,交換了一個目光,低聲道。
下一秒,簡沉牢牢握住擔架,霍無歸飛身撲倒了黃毛。
「呼——」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簡沉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回望霍無歸:「沒事了。」
霍無歸膝蓋壓著青年,嗓音微啞,不置可否:「嗯。」
話音剛落,他膝下剛被制服的青年突然劇烈掙紮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後面一具還沒蓋上白布的屍體。
「姐!」青年嘴裡含糊不清,手腳在碎石上拼命掙扎,聲音近乎嘶吼。
江邊碎石極為鋒利,青年乾枯的手腳很快就劃出了道道血痕,他卻依舊毫無感覺般瞪著眼睛,看向那具屍體。
霍無歸怕碎石傷了人要害,沒有將人按得太狠,這青年又極其瘦弱,一不留神竟然手腳並用,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屍體沖了過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屍體面前。
「姐——!」
青年抱住屍體,慟哭聲響徹碎石灘,刑警們面面相覷,手足無措。
「跑!」簡沉和霍無歸異口同聲,驚醒了眾人。
時間如同動作電影,升格般近乎靜止,碎石灘上,霍無歸拉起簡沉,毫不猶豫向防汛堤跑去,兩人身後,楊儉哭喊著獨自連滾帶爬。
「砰!」
屍體腹部迅隆起,腐敗的深棕色液體,混合著莫名的黃色噴涌而出,粘稠的組織四散飛濺,比之前濃烈數倍的惡臭迅擴散。
整個防汛堤上瞬間空無一人。
「媽媽!」離屍體最近的楊儉哭嚎了一嗓子,又瞬間捂住了嘴,被辣出了滿臉鼻涕眼淚。
霍無歸手臂支撐著防汛堤,垂著頭粗喘了一聲,半晌才回過神問:「怎麼樣?」
簡沉大半個人都被他罩在懷裡,垂著睫毛,真摯道:「謝謝霍隊。」
短短一晚,霍無歸已經熟悉了簡沉那些流於表面的禮貌和客套。
這是唯一一次,霍無歸確定,固若金湯的偽裝裂開一道縫。
碎石灘上滿地狼藉。
組織碎塊散落一地,爆炸的中心,青年呆若木雞地抱著屍體,臉上掛著慘不忍睹的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