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梅坐那陪了一會才回家來,可心裡難受,總惦記那邊。
一直到天黑徐明偉才帶著幾個回村里,簡單交代幾句,各回各家吃飯去。
李艷梅一見人,忙著詢問周金山的後事到底怎麼辦。
徐明偉喝了一口稀飯,「沒事都安排好了,晚上我爸在那邊看著,下半夜明全頂上,明個天一亮我過去,總不能留圓丫頭一個人守靈。」
李艷梅點點頭,眼圈這會還通紅。
徐明偉放下筷子,長長吸了一口氣,欲言又止,最後才艱難的張嘴說,「棺材四百多,不算好,錢。。。。咱家給出吧。」
不等李艷梅說話,徐明偉抬手抹了把鼻子,明顯嗓音變了,好一會才說道:「因著挖渠,還有電灌費的事,我去他家裡要錢,說了幾句戳心窩子的話。。。。。。」
李艷梅一聽,瞪著眼睛,抬手對著徐明偉的心窩子啪啪就是幾巴掌,「你喪良心啊你,你說那些話幹什麼啊,金山要是有錢,他會不交嗎?你還跑到人家家裡去要,你這不是要逼死他嗎?」
徐明偉為了昨天中午那些話,心裡愧疚的難受一天了。
「我就說的氣話,話趕話,沒想到他會走這一步。」徐明偉恨不得抬手給自己幾巴掌,昨天為什麼要說那些混帳話。
「還有圓丫頭那邊,你也多勸勸她,多大點孩子摸刀就砍人?徐二虎是個欠揍的,和那樣流。氓混混攪和在一起落不得好。」
李艷梅一想到徐二虎走前說的廢胳膊的話,渾身冷顫,拽著徐明偉,「你得想個辦法啊,徐二虎走前要廢圓圓胳膊呢。」
徐明偉皺眉,「這兩天不會,金山家裡這兩天忙喪事,家裡進進出出都是人,他不敢。忙完這兩天,我單獨找他談談。」徐二虎不是好打發的,白白讓人砍了一刀,他怎麼可能輕易罷休。
*
周金山吊死在家裡,大徐村,前胡村,後胡村都知道了。更別說小徐村村長親自去前胡村定的棺材。農村里這樣的事傳的最快,一天時間前前後後的村莊都知道,小徐村有人吊死了。
周金山院子裡扯了一根電線,接了燈泡,院子裡很亮。
正中央的位置搭了靈棚,只是棺材沒到,裡面是空的,鋪著厚厚麥稈,來幫忙的人,各自從家裡拿著一床被子過來,幾個人擠在靈棚里說著閒話。
周金山的靈床還在堂屋裡放著,旁邊只有周方圓一個人在,她腳麻了,就換個姿勢坐著。一天裡她腦子都亂糟糟的,可只要一抬頭看到靈床,眼淚總是忍不住。
就在周方圓沒注意的時候,有人進來,那人走到跟前直接把冰涼的手貼在她臉上,才反應過來。
一個短頭髮,眼睛細長上挑,顴骨上方有三厘米的疤痕的瘦高個女孩。她眯著眼睛,凍僵的雙手從周方圓臉上取下來,哈了口熱氣,嗓子卻是粗聲粗氣的,不像她的外表,「借了別人自行車,這一路給我凍得,手都凍麻了。」
說著話的時候,一雙上挑的狐狸眼還往靈床周金山看了眼,立馬改成跪坐著,「金山叔,我是胡玉婷,這麼長時間沒來,沒忘記我吧,以前我奶奶過年包的包子,餃子,您可沒少吃,聽說您走了,我來跟您磕個頭。」
啪。啪。啪三個響頭磕下去,磕完抬起頭,「是三個吧叔,咱也不知道,要是磕少了,回頭你託夢,明個我補上。」說完爬起來,把帶來的袋子拎到周方圓跟前。
獻寶似的掏出一堆東西,有方便麵,有鉛筆,有橡皮,還有棒棒糖。
周方圓看到人木愣愣的喊了聲,「婷姐?」
胡玉婷左右看了看,爬起身去了裡屋,自來熟的拿來一張被子,給兩人蓋上,隨手撕開一包方便麵,又撕開作料包,撒進去。吃之前還不忘念叨兩句,「金山叔,我大老遠過來的,晚飯沒吃的,您別計較我啊。要說您一走,我還挺生氣的,您走的痛快,我圓妹怎麼辦?這還沒到十一歲周歲呢。」
說完,抓起一小塊方便麵遞到周方圓嘴邊,「香吧,吃一塊。」
周方圓搖搖頭,「婷姐,你怎麼來了?」
胡玉婷今年十四歲,該上初二了,兩個人在村小學認識的,周方圓沒有戶口,村里小學可憐她,允許她旁聽。
兩個人在學校都是差不多處境,久而久之就認識了。
「金叔死了,我來陪你,你家也沒有什麼人,村里也沒人和你能說上話,我就大老遠的過來了。」胡玉婷向來說話直接慣了,很多時候會得罪人。
但是周方圓知道她人很好,眼眶裡含著淚。
空氣里瀰漫著方便麵的佐料包的辛辣味,以及胡玉婷呲呲咬麵餅的聲音,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周方圓家裡的事,怎麼就突然上吊了?
周方圓把最近發生的事都說了。
胡玉婷沉默,也不知道怎麼說,金山叔確實活的窩囊,結果死了,還是這麼窩囊。「你呢?以後要怎麼辦?」
周方圓抬起頭,嗓音有些沙啞,「掙錢,看家。」她知道她爸的喪事欠了不少錢,她得還。
「看家?金山叔都不在了,這破房子看什麼看?」胡玉婷詫異,說完還打量這間破舊的房子。
周方圓卻搖搖頭,又想到昨晚她爸說的話,「看家,我答應我爸了,一個人也能好好的,我啥都會,洗衣服,做飯,割草,放羊,養雞鴨,我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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