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则是估摸自己这一天的脚程,或者在明日的晌午前到达这条官道上最近的一个村子。
一夜无话,唯独火堆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低沉呜咽的风声和那官道两旁散盈盈橙光的路沿。
翌日晨,天气阴沉。
一夜平静。
低沉呜咽了一夜的风向非但没停下,反倒在阴沉的天气有愈强烈的趋势一种风雪欲来的感觉。
睁开双眸的秦浮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缓缓的舒展了下身体,看着面前几近熄灭的火堆,站起身来再度迈开步子朝南行去。
抬头看了看阴沉的苍穹,暗道希望在赶到下个村庄前不要飘雪。
昨夜在这一片官道休息的人也似乎都这样想,一个个的此前彼后的抬头看了眼苍穹,随后招呼人手略显匆忙的再度前行起来。
马儿轻微的嘶鸣声中夹杂着轮毂的负重吱呀声,商队带着货物匆忙的离开了这里。
连口热乎的早饭都顾不上吃。
片刻之后,秦浮再度独自一人顺着官道南行而去,如同一个行者悠然的在路上行走着,看着千篇一律却不同的景色。
风愈的大了。
待秦浮站在官道上能够看到村庄的时候风劲已经由早上的低沉呜咽变成了呼啸之声,阴沉的天空之中已经飘落了片片雪花。
官道两旁光秃枝丫的杨树在尽情的随风摇摆着,时不时的掉落些枯败的树枝。
不过片刻间,大雪便如鹅毛般倾洒而下。
此时,秦浮已经站在了酒肆的门口。
抖了抖身上的一些积雪,秦浮看着门口写字‘酒’字的幡帜,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低头转身走了进去。
‘酒’字幡帜旁边,一个‘驿’字的幡帜也同样幡竿之上,一同横楔在横梁之上在呼啸而过的寒风之下哗哗作响。
一些偏僻的集镇或者村庄,皇室能够设立驿站却不能够保证这座驿站的正常运转,不是大唐王朝的驿站太多了而是太远太偏了。
没有皇室的薪饷,绝大部分的驿站摇身一变成了村子里或者集镇上的酒肆。
当然,这也不耽搁他们作为驿站的作为。
农忙时收割庄稼后,一些糟粕的粮食被他们拿来酿酒,作为闲时饮用或者出售给村子里的人或者来往的商队。
曾如秦浮,自懂事到现在还没有见过薪饷长什么样的,记忆中山虎爷爷好像也曾带着他去过集镇上讨过薪饷,但是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那时候秦浮又小再加上年代久远,具体的秦浮也无从想起,但是未曾在记忆中消散去的便是没有拿过一次薪饷。
踏入大堂内柜台后面,一个约莫在不惑或者知天命之间的略显消瘦的中年男人在微微眯缝着打盹。
“驿长,麻烦来碗阳春面,汤的。”
随处择了位置坐下,卸下背上长剑以及还未使用的油纸伞并排倚靠在左侧的桌沿。
“好咧~”
柜台后面微微打盹的驿站驿长骤然站起身来,习惯性的吼了一嗓子作以应声。
而当看清坐在长凳上的秦浮的时候,面庞之上浮现一丝职业化的笑意,“你看,今天的雪下的甚大,早上我就看出来今天非要下大雪不可。”
“这么大的雪,来碗阳春汤面热乎热乎身子。”
看着略显消瘦却因为骨架大显得有些壮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乐呵呵的说道:“小哥这里坐会,我去后面烧下,马上就好。”
“嗯。”
微微点头应答了一声,在驿长的身形消失在门帘后面之后,秦浮下意识的打量起这座驿站的大堂。
眼前,这座驿站与自己印象中的驿站近乎极度的重合,曾然或许是因为驿站都是制式建造的原因,布局和自己先前在大秦村的布局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几个八仙桌,柜台后面摆放着有自己酿造的粮食酒,也有来往商队兑换而来的果酒。
轻呼一口目光四处打量着,脑海中却在想着如果自己能够无虞的活下去或许找个偏僻的角落做个驿站长,等待暮年的到来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山虎爷爷不在了,在哪里都无所谓不一定非要在大秦村,只要别忘了回去看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