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葵花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终于恢复了体力,能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一走,她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人,凌乱的头,浮肿的面庞,皮肤暗沉,黑眼圈那么明显,眼袋两大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冯葵花坐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等翠玉来了再说吧。”
翠玉一进门就问,“葵花怎么了?”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哭,问她怎么了也不回答。”小雀斑道。
“我就说她被鬼上身了吧!”宋嫂补充道。
“哭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快去进去看看吧。”小芸从里面出来,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葵花……”
葵花一看到翠玉,就哭得更厉害了。翠玉只好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哄她,“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等冯葵花的情绪终于平稳了,翠玉才问道:“到底怎么啦?怎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我刚才看镜子,镜子里的人……好……好丑……那是我吗?怎……怎么会……这么丑。”
“就因为这个?”翠玉忍不住想笑。
“你是不是在笑我?笑我现在变得这么丑?”
“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丑呢?”翠玉说着,替她整理好头,擦干净眼泪,拿过镜子来给她照,“你看,多漂亮啊。”
“还是很丑……”冯葵花看了一眼镜子,又哭起来了。
给翠玉整得没办法了,只好说:“你让大家来评评理,谁会觉得你丑啊?”
小雀斑道:“是啊,要是连你都丑,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小芸磕着瓜子道,“她就是想让咱们夸她漂亮。说什么自己变丑了,结果变丑了也比咱们漂亮。什么叫天生丽质啊?”
“我没有!!!”冯葵花气得要从床上爬起来跟小芸干架。小芸见状飞快跑到院子里,翠玉没拦住冯葵花,刚追到门外,葵花就跑不动了,一只手扶着门框弯着腰咳了起来。
然后她就感觉,她被人抓着另一只手,提了起来,“病成这个样子,也不老实。”
“道长?”葵花道,“你怎么……”
被守静道长拖回床上以后,冯葵花才现,道长的手劲竟然很大。
“让我看看你的手。”葵花躺在床上,虚弱地说。
守静道长一双手伸到她面前,洁白、细腻、柔嫩,一看就是只能翻书写字的手。
“真好看的一双手。”冯葵花抓着道长的手,轻轻贴在脸上,眯起眼,笑着看着她。
守静道长坐在床边,长久地凝望着她,她的眼神像春天的池水,深邃、平静、温柔,并非是一潭死水,却也没多少波澜,消散了所有的时间与空间,只剩下一点难以磨灭的情绪。
“睡吧。”她摸她的额头,“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就算我没有生病,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会。”
“真的吗?”
守静道长道:“就算你看不见我,我也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那就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冯葵花终于静静睡去,坠入香甜沉酣的梦中。
又过了几天,听说魏无缺已经快到黛郡了,冯葵花在家里面换衣服,“太显眼不行,太素了不行,太好看不行,太丑不行,太鲜艳不行……”总之就是,翻遍了衣柜,没有一件能穿的衣服。
宋嫂走进来,看到桌子上、床上堆积成山的衣服,立刻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没有换好衣服,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不想去啊,宋嫂。”冯葵花绝望地说道。
宋嫂一边帮她收拾衣服,说道:“就不能不去吗?”
“不能不去啊,”冯葵花道,“郡守老爷都去接驾了,我这个正儿八经的燕国公府狗腿子不去,在家装高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