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啊……」紀方酌撐著榻面,悄悄往後挪了一點。
他怕再蹭,就要蹭起火了。
他動作輕,但近在咫尺蘇年還是發現了。他看著紀方酌,眼神曖昧不明。就這樣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他把小狐狸抱了下去,自己鑽進被子裡。
輕聲說道:「睡了。」
紀方酌趕緊也躺了下去,祈禱就這樣平安無事地度過一夜。
可剛與喜歡的人互通心意,他睡在自己身旁,怎能不動心思慾念?
房間裡靜悄悄地,只有屋外不知哪處水槽,傳來水珠滴落,啪嗒砸在石板上的聲音。
風聲很淺。
紀方酌嗓音滯澀:「蘇小年。」
他只是這樣想著,想著,就不由自主喚出口了,聲音很輕,似乎其實根本沒有得到回應的希冀。
旁邊那側的人靜靜地不說話,正當紀方酌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蘇年突然翻了個身,滾進紀方酌懷裡。
他從溫暖的被褥里伸出手,抓住被角向上拉了拉,然後腦袋埋在紀方酌頸窩的地方,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不動了。
那是個全無防備的姿勢。
他開口的時候,嘴唇貼在男人的頸側:「睡不著?」
紀方酌全身僵硬,乾巴巴地:「……有,有些。」
他怎麼可能輕易睡著。
懷裡蜷了一條又香又軟的小狐狸,像是很累很累,白日裡的警惕全都收斂下來,窩在愛人暖呼呼的懷抱里蹭來蹭去撒嬌,紀方酌想如果他跟他兒子一樣,有條蓬鬆厚重的大尾巴,現在可能已經纏上了他的腰……
他止住思緒不再亂想,正要說睡了,卻聽懷裡的人說話了。
「今天,銷金坊的小廝沒來。」蘇年靜靜道,「來的是碧桃。」
「碧桃姑娘?」紀方酌疑道。
自那日一別,他們就沒再見過碧桃和亭嵐,大多時候都是靠前來取酒的小廝傳達口信。
「嗯,她把剩下的銀子結給酒莊了。說坊中事務繁忙,近日都不會再來取酒。」
蘇年安然靠在他的胸口,說罷話語頓了一下。
半晌才繼續道:「太突然了。我有些擔憂。」
「是挺突然……距離書契約定的日子應該還有一月?」紀方酌想了想,「不會是銷金坊出事了吧。」
他先前就猜測,銷金坊這樣的賭坊私下使用暴力手段對付賭徒,或許是因為受了官府庇護,所以才得以逍遙自在,大搖大擺繼續經營下去。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座鎮子也是屬於建仁侯府管轄的,那日在賭坊撞見盛榮一事還歷歷在目。他原本以為亭嵐與建仁侯府私下達成了什麼交易,但現在看來,銷金坊突然發生變故,建仁侯府為何不拉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