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方酌把蘇年抱上一塊石頭,半跪在他腳邊,小心掀開他袖子。
衣袖底下,一道淺淺刀痕殷紅刺眼。託了止血散的福,那一處刀口已經癒合,只是傷瘢落下後的痕跡仍未消卻。
他指尖觸在傷處,不敢用力半分。
「沒事了。」
蘇年將袖子拉下,垂眸道,「小傷而已。比起這個,我更憂心你的狀況。」
突然起身,將蘇年整個攬入懷中,埋在他肩頭久久沉默不語。
蘇年遲疑片刻,最終抬手覆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揉了揉,「嚇到了?」
紀方酌悶悶說沒有,結果靜了一會兒,又蹭在他肩窩裡點頭。
蘇年忍不住笑了:「他們怎麼到底你了?嗯?我記得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也會被嚇到啊。」
「沒有。」紀方酌說,「我被你嚇到。以後,我一定不讓你單單一人出去了。是我的錯……」
他說著,眼神漸漸耷拉下來,雙臂卻用力將懷裡人抱得更緊。
他太過用力,蘇年感到有點痛了,但沒掙開。
「真的沒事了。」
他不厭其煩道。
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心上人的背脊,五指按在他肩頭,俯身上去含住他的嘴唇。他很少主動吻他,很小心地探出舌尖,抵開他的齒關,好像如此就能安撫他,療愈他的不安。
「從此以後……」
他在接吻的間隙微微地喘,低聲說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還有……我們的孩子。」
蘇年拉過紀方酌的手腕,讓他撫在自己那還未顯懷的小腹上面,聲音無盡溫柔,「給他取個名字吧。」
「名字……」
「嗯,你想好了嗎?」
紀方酌捧過他雙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觸即離,凝視著他的雙眼,眸光清冽如水。
一瞬間柔和下來,好似沉入溫軟的、連綿的雲脈。
「叫紀歲吧。你喜歡嗎?」
蘇年不問他為何,毫不猶豫笑說:「喜歡!」
紀方酌溫柔看著愛人,眼中柔情萬千。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真好。」
「……這樣的人間。」
蘇年撫摸他面頰,頓了一下,突然道:「你怎這般臉熱,莫不是……」
「有點醉了,老婆。」紀方酌笑道。他原地將蘇年抱起,看著他道,「走了,我們回家。」
蘇年環住他的肩膀,笑盈盈說:「好。」
不遠處,棗紅色駿馬歇在溪邊,偶然銜過一旁叢生而上的繁茂的枝葉,叼在嘴中拉扯,那樹葉便嘩啦啦地抖落下來,鋪了滿地綠茸茸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