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為什麼不讀書?是不想嗎?」
婦人答道:「當然不是了。因為在大俞啊,有些人是嚴令禁止讀書考學的。無法進仕,甚至……不能娶妻。可能一輩子只能待在僻遠鄉野。」
「鄉野給他們庇護,也困他們入囹圄。」
「孩子,你應當慶幸自己不是哥兒。」
眩暈感終於消失,紀方酌動了動手指,感到乏力難耐。
他剛才居然從梯子上跌了下來!
意識漸漸清明,他忽然身體一僵。察覺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灼熱,強勢地占據了身體,一時只覺四肢乏力,動彈不得,像發了高燒。
等等!
他閉眼摸了摸身下的墊子,質感粗糙堅硬,並不像自己宿舍里曬好的被褥那樣柔軟。
壞大事了,他嘗多酒釀迷迷瞪瞪走錯屋了?
他猛然睜開雙眼,眼前畫面卻不如所料——
灰白的土牆、殘破的窗紙、磚砌的灶面和矮桌……
甚至連他當下躺著的床,竟然是個鋪著草蓆的土炕!
他穿越了,穿入了不知哪個朝代的籍籍無名小村莊。
紀方酌瞳孔地震,感覺自己堅守了二十四年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快分崩離析了。還沒來得及細思,忽而注意到灶台前站著個男子。
這人背對著他,不知道長什麼模樣,青絲未挽垂在肩膀,一身布衣寬鬆,襯得身形更加單薄。從紀方酌的角度只能看見,他一手拿著一塊紗布,另一手正掬起一捧木桶里的井水,細心地均勻淋在上面。
紀方酌一愣。
井水溫涼,他這是……
在給他準備降溫的布巾?
「那個……」他試著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低啞,撐著床板低低地咳了幾下。
怎麼回事,他的身體明明很抗打。眼下這具身子,除了面貌和身量與他原本的相差無二,體質也弱太多了吧!
他本想重開口,這時卻話頭一頓,怔在原處,因為灶前那人已經轉過身子看向他。
「你醒了。」
他垂斂眉目,聲音很輕,分辨不出其中情緒。即使身著素衣卻絲毫不掩他面龐綺麗,雌雄莫辨,葳蕤如蘭,像是古畫裡走出的美人。
紀方酌呼吸滯了一瞬。
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
他滿眼狐疑地掐了一下手背。他酒量不好,再三確認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做大夢。
他可是直男,雖母胎so1o至今,但要做夢,好歹也該夢個美女。
他怎麼夢了個……
男美女。
正在這時,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終於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他渾渾噩噩這才知曉,自己是真的從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一腳踩空,跌入這個不具名的古朝。
現在是大俞三十五年,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僻靜的山村,名為蓼鄉。蓼鄉路途偏遠,徒步去最近的鎮子趕集都得行一個時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