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枳做了一場夢,夢裡梳著高髻的飛天,裙裾飛揚,凌然天宮之中接受佛陀的禮讚,鮮花從空中紛揚落下,飛天曼舞,或盤旋,或飄落,或飄落,或飛翔……
耳畔是來自佛國的響樂———箏、簫、阮咸、橫笛、琵琶、箜篌……
紅塵紛擾,色相糾纏,她自此沉淪無法自拔。
她醒來時自己已坐在了回涼州的馬車之上,伸手掀開車簾見到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清峻身影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回眸時又看到了騎馬走在車尾的陳閒頓時面色大變。
陳閒也見到了她,沖她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許是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魏樅,他回眸朝這邊望來,蘇枳連忙放下車簾,腦海中浮現出昏迷前的種種。
那些痴纏的畫面不斷浮現,她不由雙頰滾燙,羞赧地捂住了自己滾燙的雙頰。
那日秦孟元用的不過是尋常的催情香料,遇火之後藥效發的快,但若是意志堅定扛了過去也並不會損壞身體。
偏偏來的人是魏樅,面對心悅已久之人,她如何能熬得住,反而是愈發的沉淪,想想自己昨日那放浪的樣子,定然被他看進眼裡,指不定就心生厭惡,如何將她看輕了去。
蘇枳實在是羞得沒臉見人,隊伍到達大梁境內後在邊關的一家客棧休整,用飯時雪衣喚她下去用膳,她沒好意思去便讓雪衣將飯菜送了上來。
「你們是怎麼跟他碰上的?」
雪衣確認門人沒人,方才小聲道:「那日陳大人返回山中小屋看到了屍體,便讓獵犬尋著您的蹤跡找到了石窟,然後就找到了你們,還有朝華公主。不過您不用擔心,魏將軍以為陳大人是護鏢人。」
蘇枳一驚:「朝華公主也在?我怎麼沒看到?」
雪衣點了點頭,俯身在她耳畔道:「朝華殿下一直在隊伍中。」
「為何不讓她同我一起坐馬車?」她醒來後因著媚藥的事兒一直沒敢在魏樅面前露面,自然也就沒注意到隊伍中的人。
她話問出口便覺出了不對,尤其看到雪衣異樣的神色便知事有蹊蹺。
果然就聽雪衣道:「朝華殿下扮作了尋常護衛躲在隊伍中。」
蘇枳雙瞳漸漸放大,茫然過後是憤怒,「所以,你們將我當作了誘餌掩護朝華。」
「不不不,不是陳大人做的。」雪衣連連擺手向自家主子認錯。
蘇枳當即怒火中燒,心下又氣又惱,飯也吃不下去了。躺在床上氣得直打滾,狗男人太過分了,她費了千辛萬苦來尋他,人差點都交代在這兒了,他竟然拿她當誘餌!
真是豈有此理!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找他問清楚。
外面的雪早已停了,積雪在月光下亮得刺眼,月明星稀下一片瑩瑩灑灑。
蘇枳在屋子裡沒尋到他,卻在客棧後院看到他的身影,他不知在想什麼站在一株枯樹下遲遲不動。
積雪覆在枯枝上倒似開滿了梨花,月光下泛著瑩瑩光澤。
瞧了好一會tz兒,蘇枳覺得沒,倒是心裡的那點怒火在寒風中漸漸消散了,她俯下身子團起一個雪球,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朝著魏樅的後腦勺砸去,她幾乎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料定他武藝高強定能躲過的。
是以她丟完雪球根本就沒跑,哪裡料到雪球精準無比地砸在他的後腦勺上。
魏樅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蘇枳只覺後脊發涼,扭頭拔腿便跑。
院中青磚石階被小二清理過積雪,水氣附著結了一層薄冰。蘇枳走得急完全顧不得腳下濕滑,然後就是「啪」地一聲,她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尤其在使壞之後出了丑,她真的要羞死了,太丟人了。
魏樅嘴角有了笑意,甩了甩頭,將發上的積雪抖落,盯著蘇枳的身影發笑,卻是半天不見她起身,有些遲疑地走到她跟前,卻見她整個臉埋在臂彎里。
本是要偷襲別人的結果自己摔了個五體投地,而且膝蓋真的好痛啊,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等了半晌不見人回話,魏樅疑心人是摔傻了,彎下身子伸手去拉她。
蘇枳悶悶地應了聲,被魏樅拉起來後依然低著頭不敢看他,任由魏樅輕輕拍打她身上的雪屑。
「怎麼了?」魏樅眼皮微動,耐著性子誘哄道:「本是你欺負我,你還倒委屈上了。」
聞言,蘇枳不由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氣呼呼道:「是你先欺負我的。」
魏樅不明其意,但見雙頰泛紅,雙眸瑩潤,隱隱有濕意,不覺放軟了聲音,「是昨日的事兒?」
蘇枳張了張口想要反駁,但一想到魏樅此次迎回朝華公主之事,她原該是不知情的,又何故埋怨他拿自己當誘餌,可讓她咽回去又不甘,便睜著雙眼說瞎話,張口便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女人,你是不是厭棄我了,不想要我了,你說啊!」
她一張嫣紅的小嘴一張一合便給他扣上了負心漢的名頭,可魏樅卻不知這話從何說起,愣了半晌才道:「我何時有了別的女人,我怎就不知。」
「你就有。」她扭過頭看向前方,任由清淚拆兩行,在臉頰上蔓延。
魏樅皺了眉,左思右想不知她說的是誰,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女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魏將軍。」
他忽然福至心靈,剎那間明白她說的是誰,有些哭笑不得地反問道:「她的年紀都可以做你的母親了,我便是如此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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