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尚算安穩,直到路過陳倉之時他們再次遇襲。
魏樅竟是不顧死活的下了馬車,與刺客貼身纏鬥。他重傷未愈,這般生死相搏必然有危險。
「主子,您快回去!」衛延擋在他身旁,身上已有多處掛了彩。
魏樅卻似殺紅了眼,身上的傷口崩裂,隱隱作痛,他卻不顧性命地沖入包圍圈中。
眼見著殺手的刀就要砍在主子的身上,衛延卻被幾名殺手纏著無法施救,急得紅了眼,大喊道:「主子,危險!」
電光石火間,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殺手眉心。
見狀,魏樅心口突突直跳,他望向羽箭射來的方向,黑暗中似乎有一襲紅衣獵獵,如先前那般刺破黑暗,將他帶離苦痛。
四周的殺手接連倒地,廝殺聲漸漸消弭。
黑暗中,有人漸漸向他走來。
魏樅的眼睛死死盯著黑暗中的那抹月白色身影,直到那張臉越來越清晰。
「陳閒!」他眼中雖有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越過他的身影看向他的身後,發現那只是一群身穿甲冑的士兵後,又踉蹌著奔到陳閒跟前,道:「蘇枳呢,她在哪裡?帶我去見她!」
陳閒看他狼狽蕭索的模樣,眸中略有異色,但出口的話卻是異常冰冷,「她死了。」
「你胡說!她沒死!她在哪兒……是她讓你來救我的,對不對?」魏樅上前一把揪住陳閒的衣襟,瞪大了雙眸看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到說謊的痕跡。
然而陳閒卻是反手一推便將魏樅推得踉蹌後退,冷冷道:「就你現在這幅身子還想威脅我!若不是她死前叮囑我保護你,我真恨不得一拳打死你這個薄情郎!」
魏樅捂著胸口,雙目赤紅,心口的痛鋪天蓋地將他淹沒,他強撐著身子,聲嘶力竭:「我不信!她怎麼會死呢,我要見她!」
陳閒咬牙:「好啊,我帶你去見她。」
一日後,二人出現在中書令府邸。
看到府門上的高懸的白色燈籠,魏樅心中便是一涼,他嘴唇顫抖,跟著陳閒踉踉蹌蹌入了府內,看到堂內漆黑的棺槨,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衛延攙扶著他走到堂內,望著堂內大大的『奠』字,他紅著眼圈道:「她是誰?」
陳閒眼中依稀有淚,啞著嗓子道:「她是我庶妹,因從小身子骨弱一直養在莊子裡。她年少時見過你一面自此便害了相思病,後來更是向陛下立了軍令狀接近你拿回遺詔。」
魏樅的手拂在漆黑棺槨之上,顫抖的不能自已。
「但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為了遺詔,只因喜歡你才如飛蛾撲火般來到了靈州。」
陳閒深吸一口氣,偏過頭快擦掉眼中的濕意。
「當初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唯有她堅信你沒死,義無反顧地做你的未亡人。」
魏樅一直沉默著,眼底似有血淚翻湧,直到他壓在棺蓋上陡然用力。
「住手!」一隻手壓住了棺蓋,陳閒瞪著他道:「你知道嗎,她那麼愛美的人,被我找到時已沒了人樣,她定然是不想讓你看到這般不堪的模樣,你還是不要看了。」
魏樅猛然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除非我親眼看到,否則我不信!」他大喝一聲,驟然發力,棺蓋飛了過去,露出棺內女子蒼白消瘦的臉。
「枳枳……噗……」魏樅伸手想要碰她,張口的瞬間一口鮮血噴出,人也在極度悲慟之下昏死了過去。
第38章偏執
◎成為他心間的硃砂痣。◎
皇宮,夜。
夜風翦翦,漏永沉沉,一身淺綠色挑絲雙窠雲雁宮裝的妙齡女子緩緩行至殿內,行禮道:「臣妹見過陛下。」
「回來了。」年輕帝王在案牘中抬起頭,看到她微紅的眼眶卻是放下了硃批,起身行至跟前,遞了明黃的帕子給她。
「捨不得了?」天子李贇微微嘆氣道:「當初你瞞著朕偷偷去靈州時便該知曉,你與他之間萬無可能。」
蘇枳拭了拭眼角的淚痕,語音落寞,「我知曉姑姑是萬不可能將我嫁給魏樅,但不試試我怎能甘心。」
當年先帝駕崩,後繼無人。大長公主臨朝攝政,她從眾多皇室宗親中挑選了晉王嫡子李贇為帝。
帝登基那日晉王便在金仙觀做了居士,並將自己的女兒李枳也一併交給了大長公主,自那之後晉王再未離開終南山。
「縱使離開,也犯不著用這樣的手段,於他卻是殘忍了些。」同樣身為男子,李贇對魏樅的遭遇屬實有些同情。
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為了救自己死於突厥人之手,竟還是那般殘忍而決絕的死亡方式。
蘇枳縱使眼中有淚,依然狠心道:「負疚比情愛更長久。只要他一日虧欠於我,便會一日忠心於兄長。縱使我無法嫁給他,也要他一輩子記得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負疚的力量,她自己也正是因為對母親的愧疚,夜夜難眠,這麼多年這份負疚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因為年齡愈長,愧疚愈深。
每每有人提及母親這樣的字眼,她都會痛徹心扉。
所以,她也要在魏樅的心裡種下這麼一顆愧疚的種子。
李贇為她言語所驚,詫異於妹妹竟有如此偏執的一面,心底著實對魏樅有些同情,偏偏招惹了如此狠心又有手段的女人。
蘇枳抬起紅腫的雙眼,眸中的偏執瘋狂令人心驚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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