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尔德站在一个解剖台前。
解剖台上躺着莱安娜。她腹部也有一道口子,面带微笑。但这里不只有她一个人。郁飞尘往下看,一个男人的手牵着她的手,跪在解剖台前,脑袋搭在台面上。他微笑着用额头抵住了自己和莱安娜交握的手手上有烧伤的痕迹。
是化学教员格洛德的尸体,他们死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默默围过来,看着这一幕。
“我好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白松喃喃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微笑瓦斯o9
郁飞尘检视格洛德的尸体。
格洛德右手上那块灼烧的疤痕边缘极不规则,越往里伤口越深,最后深可见骨,骨肉全部焦黄黑。没有水泡,不是烧伤,是腐蚀。
和罐口的腐蚀如出一辙。
再往四周看,地面不远处丢着一个半湿的毛巾,有凌乱的脚步痕迹从楼梯口延伸到这里。不难推测出一个场景:在毒剂泄露后,格洛德用毛巾捂住口鼻短暂抵御剧毒的侵蚀,跌跌撞撞爬上楼,回到莱安娜的身边,直到抓住她的手才丢下毛巾,用平静的笑容迎接死亡。
而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化学教员之所以能够如此及时地赶来,合理的解释似乎只剩一个毒气罐口的阀门就是他打开的,他就是造成所有人死亡的凶手。
郁飞尘掰开格洛德的掌心。他的掌心上满是月牙形的伤口,显然是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所形成的。捋开他的衣袖,胳膊上同样全是类似自残的痕迹。
只有在极度痛苦的时候,一个人才会去伤害自己。
另一边,解剖台旁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文件夹,记录着莱安娜所经受的详细的实验。
他们用电击、溺水、窒息、鞭打、毒剂等等手段伤害莱安娜的身体,然后监测她腹中婴儿的状态,以此了解婴儿与母体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连结。
接着,他们又把她的丈夫带来他们原本指派他和另外几个男人去搬运净化后的尸体。医生给了他们相互倾诉的机会,观察那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婴儿会生什么样的变化。
最后,这位母亲癫狂了,除了“结束吧”之外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胎儿的各项指标也混乱无比。他们决定取出这个未长成的婴儿,对它进行更加细致的观察。
而为了完整地取出,他们选择直接用手术刀剖开莱安娜的腹部。
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没人能想象出来。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格洛德又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至于这些解剖台上躺着的跛子、侏儒、白化病人,以及收容所里其它所有的科罗沙人,他们在这短暂的收容所生活中遭受的恐惧、痛苦与折磨
一片沉默里,大鼻子颤抖着声音说:“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再待下去,一定会有人疯掉。
*
“说实话,我没想到。”
凌晨四点,他们回到营房,两具尸体还躺在那里。为了防止意料之外的睁眼,白松从衣服上撕下了一个布条,蒙住了金壮汉的眼睛。壮汉像失去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营房里。
“那里可能还躺着我妈妈。”他目光呆滞,说,“但我不敢去找。”
“白松的声音从再次传来:“没想到他们对科罗沙人会抱有那么大的仇恨,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待每一个俘虏。他们还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所有科罗沙人。他们要建立一个更大的收容所。”
大鼻子说了一句:“而格洛德知道了这些。”
“确实,他被带到这里工作,工作内容是把净化完的尸体运到焚化炉。”白松在巨大的悲伤后获得了惊人的冷静,“总之,他知道了这里的一切。”
“莱安娜那天跑过来和我们告别,并且告诉我们每天都有人消失的事情。但她那天太激动了,回去的时候一直捂着肚子,这让黑章军和那个医生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她本来能隐瞒住的。如果能隐瞒住,她就能保住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