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过,从知道碧蘅的小名那天起,鹤年就一直“宛宛长”“宛宛短”地叫她,恨不得整个将军府都知道。
湖心亭。
登上楼宇,碧蘅顿时觉得视野之开阔,景色之壮观。
一起来的沈曼殊给她倒了茶水,“宛宛,你来尝一下。这是今年新出的茶叶,加露水泡制而成。”
“卿卿,你常来这儿?”碧蘅问道。
卿卿是沈曼殊的小名。
自打知晓碧蘅的小名,沈曼殊也告知了自己的小名。
“倒也不常来,只是心情烦闷了会来散散心。”燕王府里无姬妾争闹,但殿下很忙,她总是一人想着法子消磨时光。
湖心亭是高楼盖成的亭子,每一层楼有一亭,需要提前预订。而这订金也不便宜,一天就要一百两。普通人家自然没有这闲钱,所以经常来预订亭楼的当属大户人家。
想想自己去年绣一条手帕才五十文钱左右,而今年在京城酒楼喝一杯茶就要十两,碧蘅感叹,钱财难磨啊。
就在碧蘅倚窗远眺时,沈曼殊的侍女进了亭子在沈曼殊身边耳语了几句。
之后,沈曼殊摆摆手让侍女退下了。
嘉王殿下找她们做何?沈曼殊不明白,但她们二人皆是成了婚的,嘉王是一外男,于是便婉拒了嘉王想要见她们的意思。
“听说下个月有外族进宫朝贺,好像是金沙国的使者。”沈曼殊提道。
“金沙国?”碧蘅不知还有这个国度。
“金沙国几年前入侵我朝边境,还是你夫君亲自率兵击退的,后来金沙国割让城池才得以求和。”沈曼殊一一道来。
不过,沈曼殊转折了一下语气,“这次金沙国进京很有可能是带公主来和亲。”
她也是听殿下偶尔提起的。她担心到时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她家殿下!在国事联姻方面,殿下会有选择的余地吗?
碧蘅观察到沈曼殊脸上一闪而过的悲戚,也逐渐沉默下来。
凡人男子三妻四妾,最是常见。更何况是一国王爷,倘若他以后登基,他的王妃能容忍她的丈夫四年一选秀,皇宫里是那新人不闻旧人哭的情景吗?
幸好她是一只妖精,虽未涉足情爱,但也不用经历凡人女子的束缚。
坐了片刻,碧蘅起身同沈曼殊告辞。
下了高台亭阁,周围四面临水,只有一条青石板路可通行。
路口一男子长身玉立,转过面来,是许嘉。
“许夫…嘉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儿?”碧蘅差点没把称呼改过来。
京城里高官显贵不在少数,不比乡野小镇,更加注重礼节。
“阿蘅姑娘,我…”等了阿蘅姑娘一个时辰,结果现在却说不出什么话。
他一早就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知道她和燕王妃在高亭上。
“我…阿蘅姑娘可以不用唤我嘉王殿下,我出身卑微,着实担当不了殿下二字。”
碧蘅没在意,“可是事实上,你还是嘉王殿下啊。”
“我本名姓元,名墨,不叫许嘉。许是我生母入宫前的姓氏。远离京城,我就化作许嘉,这样就不用一直警醒我是那皇室中人。”
听出了元墨口中的无奈,碧蘅不由问,“在皇宫中,尽是荣华富贵,那许是平民一辈子的奢求。”
“权力地位,钱财无数,那也要用命来换。不仅如此,皇宫还会剥夺一个人最宝贵的自由。”元墨嘲讽道。
“我虽生为皇子,却也遭人轻视。如今身不由己卷入皇室漩涡,受那皇宫禁锢。想想也只有在外的日子才称得上舒心愉悦。”
碧蘅微抿唇,“可是,你生来是皇室人,有吃有穿,有风雨庇护所。而有些人,生来流浪,日日担心温饱,还要忧心刮风下雪,他们唯一的办法便是迎难而上。如果遇上饥荒,饿殍遍野。皇权富贵是两面刃,避无所避。”
她想到鹤年,小小年纪就在外乞讨流浪,没有人关心生死,就连生病也要自己熬下去。他是靠着一身硬气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碧蘅不愿插手别人的事情,只想现下回去看看鹤年,那个男人一身硬骨,不会轻易示弱。平时惹她生气了,哄她也是在卖惨。
“嘉王殿下,我先回去了。”元墨还想说什么,可是碧蘅已经步子轻快走远了。
元墨忆起,幼时在宫中虽不受宠,但也衣食无忧。就连他去外地纵情山水,吃喝住行的银子花的还是父皇给他的钱财。
在小镇上,若是他靠教书那点银子过活,可能早就饿得皮包骨头了。
他虽身份上贵为皇子,但终究与平民百姓过得是二般生活。
元墨厌恶这个身份,但还是借着皇子名头享受了普通人家不敢想的生活。
他竟然还想跟阿蘅姑娘吐苦水,说自己的日子有多不如意。
元墨垂下眼眸,暗自一嘲。
回到将军府的碧蘅找来管家打听鹤年之前的日子。
管家贺伯了解一些,但并不多。
当天晚上,回家的鹤年吃上了碧蘅亲手做的饭菜。
虽然不知生了什么,男人还是内心欢喜,嘴角一直咧着。
察觉到主子的神情,楚六暗地里直呼“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