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起更时分,那时天色微暗,幸而遇上一家客栈,程若兰一行人便投宿于此。
至晚,用过饭食后,徐止等人都各自回房。
那天估摸着将有亥时三刻,秋蘅正在房内一道屏后洗沐,约过两盏茶时,她欲要穿衣,却现那搁在屏旁架上的衣裳不翼而飞。
她转眼四下瞧了瞧,回想起适才洗沐之前,明明让绮霞将衣物拿了来的,怎么洗完之后就不见了呢?
在水中待了片时,她还是忍不住向外唤了几声“绮霞”,只听不见半分响动。
心中还在疑惑绮霞才刚还在屏外问她要不要加些热水呢,再略想了想,她刚欲再呼唤绮霞过来,这时房门开合的动静传入她耳中。
随即,她再一连喊了“绮霞”数声,只不闻人答应的声儿,听着从门外走进的脚步响,似是刻意放重了些似的,她一面想着,一面不由开口唤了卫侯的名字。
只唤了两三声,还不见有人答应,且刚刚儿的那脚步声似也归于平静,她正要从水里出来,倏尔不经意抬眸往那道屏看去,只见他立在屏后,稍稍侧身背对着她。
“呀!你怎么…走来都不听见响儿呢?”她握住胸口,连忙舒了口气。
听见这话,他转过脸来,一脸风轻云淡,淡笑道:“方才我特意放重了脚步,还以为袅袅听得到呢。”
忽见他这般直勾勾的望着她,眸中隐约有几丝幽暗之光一闪而过,她立马回过神来,双臂掩在了胸前。
“你出去!谁让你过来的?”她赶忙欲要撵走他。
只见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回倒是听进去了她的话,抬步就要往外走去。
他心中暗暗数着,不过方迈出一两步,果不然再听她唤他回去。
“诶…你先回来!”
“袅袅,怎么了?”他依旧立在屏外,嘴角含笑看向她。
纤细白皙的两条胳膊环在身前,她睁着一双水眸,一头乌披散在肩头,眸中流光百转,口吻轻轻道:“就烦劳你…在床上那粉绸衣包儿里,拣两件衣裳过来…”
“我…我才洗完,不知怎的,先时搁在这儿架上的那衣裳竟不见了影儿,明明绮霞早先就拿过来的…你…你快去吧。”
见他只顾盯着她瞧个不停,她话音里不免添了几分羞怯之意,微微颤动的娇音,再有她一双玉臂遮掩不住的几分春色,卫侯窥得此般光景,心内早已动荡一片。
“你快去啊!傻站着做甚?”过了些时,不闻他答应的声儿,她略略展眸,向他看去,却见他似是呆住了一般,只眼神还在她身上徘徊。
听了这般娇喝之语,卫侯淡淡一笑,立马像是安抚道:“袅袅莫急,为夫这就去取来。”
少时,男人手上拿来了衣物,秋蘅让他放在那架子上就行,本以为他少不得还要捣乱一回,只她话一出,他就乖乖的照做了,而后不用她赶人,自觉就走人了。
只她略有些没想到,正拢着衣衫时,屏后忽地传来一声轻咳,她立即抬眼望去,还没等她问,他便先开口了。
“袅袅,才刚我忘了拿这件儿给你。”
“什么?”只两字刚说出口,她就见他递过手来,手上此时正拿着一件红艳艳的抹胸。
“你…你放回去!谁让你拿来的?”她面上顿时飞红,拢着衣襟的手微微松开,隐隐可窥见那衫子里的几抹雪肤。
男人似是不解,慢慢收回手去,一面另道:“你…你现在不穿这个么?”
“不穿!你快走开。”她赶忙又出声撵他。
他像是闷闷的应了声,只才转身离了屏几步,屏内的秋蘅就仿佛听见了屏外男人的几声轻笑。
“你还笑!说不定就是你耍弄与我。”她才想明白过来,这间屋子除了他们两个,就绮霞前不久才过来一回,之后又关门走了,而且绮霞才不会像这般逗弄她呢。
想了一时,她觉着定是他在耍弄自己,于是忙忙的穿好了衣裳,往屏外走来。
走至床边,正好见他侧身坐在床上,再一瞅,却现他手下正收拾着衣包里的衣物。
瞥见她走了来,卫侯若无其事道:“我看这包儿里的衣裳堆的有些乱糟糟的,我就想着给你理一理。”
“那你怎么不翻你的衣包去?我看你就是闲得慌。”她说着,走过来就要夺走他手中正拿着的那几件贴身小衣。
他往一旁避了避,又笑道:“我的不用收拾,随便拿包一裹就是了。你看,你的这些个衣裳,件件精细,我都怕我手粗给扯坏了…”
说着,他视线落到了她肩后那一把湿润的丝,不待她言语,他起身拉她坐下,又找来一块巾帕,给她擦干了头。
待做完了这些,男人又给她倒了杯茶来,她随手接了过来,吃了几口后,又想到这人方才捉弄她之事,“适才是不是你,拿走了我那衣裳?”
卫侯听了,对此并不做回应,反而提起另一事来。
“有么?我倒想起之前晌午车马停下来的时候儿,不知谁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英武不凡,可怜我却从没有听见袅袅这般夸赞过我…”
秋蘅一听,立马就想到午间之事,今又见他说了出来,一时便忘了追问他方才的戏弄之举。
“是啦是啦,虽有这般说过,但那也是一时之言嘛,口头儿话,就图个好听,你在意做什么?”
“哦…那袅袅也夸夸我,即使只是些好听话儿,我也要听一听。”他直直的望着她,等她讲些好话儿出来。
禁不住他再四催促,她略想了片时,极夸了他一回,后者才暂时心满意足了些。
两人在房中又搬东扯西说了一回话,方要安歇时,只闻外面雨声忽至,一炷香后,卫侯打开窗向外面瞧了几眼,雨势仍旧猛烈。
次日,因大雨未歇,恐行路不便,程若兰等人就暂歇在了客栈中。
而后三两日,这雨竟止不住,且少有雨势稍减之时,一直持续到了第四日,天才微微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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