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还是头一回,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尘埃尽去,一切如新。
他祈望林璨能拥有美好的未来,却无法再为她做什么,便将这种祈望分给遇见的每一个人,爱一人而爱众生。
音乐能传递情绪,他心中所想通过旋律传递给每个人,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再化为深深一叹。
悠扬的歌声中,无数人心神沉浸其中。
姜予安终于找到一丝空隙,联通外界。
他的身体正在被影子带着逃窜,现在攻守逆转,塞尔托斯苦苦追赶,想趁机将姜予安解决。
林璨的身体倒在一边,脸色灰白,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们要离开这里了,情况紧急,不能再拖。等姜予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演唱会现场,瞬间看清了随着音乐节奏摇晃的无数触手,蠕动、缠绕、挥舞。
台下的每一个观众身上都有无数碎裂的纹路,简直像是用碎成粉末的瓷器拼接起来的,让人疑心下一秒,他们会不会因为触手的晃动幅度过大而直接碎在原地。
这一幕实在难以言喻,哪怕是浮世绘,也画不出这样神圣又地狱的场景。看似和谐的一幕,像一场盛大的妖魔狂欢。
全场只有三个人与众不同,姜予安和林璨身体外凝结着一层透明的壳,心脏处连接着脐带,另一端连在亲人的大脑上,五色脑浆顺着脐带涌入透明的壳,将壳不断加厚。还有一个人是原相离,看起来正常,但这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地狱,太地狱了!
原本沉浸在绝妙音乐中的观众一瞬间有种生理性的恶心,吐又吐不出来,落差实在太大了。
这一刻,观众们心中都生出强烈的怨念,姜导就不能剪一部纯享版吗,这和冰火两重天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纯粹的恐怖,他们有心理准备,完全可以接受,不要在极致的美好之后,再给大家看那些蠕动挥舞的触手。
随着姜予安将脐带从心脏处扯出,观众们瞬间体验到了黑虎掏心的感觉。
与此同时,两种不同的视野不停切换,一边是清冷如月的林皎,一边是狂欢的触手,切换的节奏与心脏阵痛节奏一样,一卡一卡的。
折磨,太折磨了。
姜导折磨人的手段每次都能让人耳目一新。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人全部创死,却偏偏要在人放松警惕之后再创。
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都不是身体想吐了,是灵魂想吐,纯纯是被疯狂卡带的落差感折磨的。
等那层透明的壳碎裂,痛苦又多一重。
观众
()这才觉,那层诡异的、连接着脑浆的透明壳是一种保护,失去壳之后,像把蜗牛从壳里拉出来再撒盐,除了折磨还是折磨。
透明管道里流出的脑浆,凝结成许多细碎的五彩宝石,抓在手心,就能看到其中承载的记忆。
“这是伯父——()”原宗霖笑着介绍道。
&1dquo;父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孩冲原相离张开双手。
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原相离被扑了一个满怀,他接过原宗霖递来的孩子,软软一团,像揣了一个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把孩子抱好。
……
孩子会忘记年幼时的种种记忆,长辈却永远记得他小时候最柔软可爱的时候。
那层透明的壳固然是一种枷锁,同样是一种保护,当姜予安选择打破,那层壳开始飞破碎。
最终,一段新的记忆重新构建出一层壳。
姜予安站在尸墙前,把原相离的尸体挡在身后。他对原相离的保护,这一刻逆转,这段记忆被原相离的尸体看见,从而变成保护姜予安的壳。
在姜予安作出选择的时候,林皎毫不犹豫斩断和林璨之间的联系,看着林璨被姜予安打晕带走。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姜予安问原相离。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原相离如此回应。
直到姜予安真正走进浮光海,才听懂原相离的选择,无尽记忆冲刷而来,其中也有原相离的,比任何人的记忆都深刻。
原相离坠海的那个雨夜,迷雾之中,他看见原宗霖站在船头,为了拉住原宗霖,他随之坠入海中,然后落进一座诡异的祭坛里。
那种被缓慢凌迟,身体与灵魂一点点被磨碎的感觉再次出现,清晰的感知自己变成一团血肉聚合物,顺着祭坛之下的血管往下流。
血肉被血管内壁吸收,灵魂继续往下,落进光门之中,原相离在这个过程中始终在尝试自救。
当他的腿骨被祭坛全部磨碎的时候,他的手指扣在阵纹上,试图把那些深深篆刻的纹路破坏掉。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他仍然变成了一团血肉,尸墙之中又多了一具尸体,仿佛一种无形的嘲讽,即使反抗,他和其他沦为祭品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已经落到了这种境地,他仍然没有放弃,灵魂沉入浮光海的时候,一个念头始终刻在灵魂里,从未动摇——
回去,我要回去。
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要回去,他有个孩子要照顾,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驱使他回去的是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欲,还有强烈的责任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小小一团,软乎乎的孩子冲他张开双手,牙牙学语:“父父——”
更不会忘记一家人相互扶持,和谐相处的美好记忆,那是他在人间的锚点,哪怕流落海域,依然永不迷航。
或许是觉得他的坚持十分有趣,沉睡在浮光海的庞大意识觉得有些意思,分出一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