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奴悵然道:「我們戲班解散後,我就入了山南道荊州府,自薦入了崔府做府姬,在那裡認識了不少跟我一樣的人,都是零散被府衙買來養著的,當然也有府里養不起的,就從戲班子裡借人,我們這些人散得跟沙子一樣,被人欺負了也沒人幫襯,只能自己笑著臉賠不是,被人動手動腳更不敢反抗,我就想開個歌舞行,將我的這些姐妹召集起來,大家一起掙錢養活自己,等手中有了錢,再找個靠山,不再被人欺負。」
沈蕪:「想法倒是不錯。」
般若奴聽她贊同,眼睛一亮:「王妃的娘家有錢有勢,不如投我一股?」
沈蕪笑,原來是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陳氏在荊州府有一個錢莊,叫豐滿錢莊,你知道吧?」
般若奴:「知道是知道,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嗎?」
沈蕪:「你去豐滿錢莊,找那裡的掌柜將這想法跟他說說,他們正在找一些有潛力的行當做投資。」
若是有陳氏的錢投進去,整個荊州府應也是沒人再敢輕易侮辱她們了。
般若奴目光閃爍了一下:「哦。」好似不怎麼信,不會是騙她的吧。
沈蕪:「等這回從劍門回去,我跟你一起去。」
般若奴大喜:「真的嗎?真的?」
沈蕪點頭:「那我就當你願意去劍門幫李危這回了?」她確認到。
般若奴也學她的樣子點頭:「我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幫他。」
沈蕪:「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真就只是朋友之誼。」
般若奴:「只是朋友不必做到這個份兒上,將我交給侍衛送去就是。」
沈蕪垂目,輕聲道:「等我回過神,人就已經在路上了,來都來了的。」她越說越多,像解釋又像掩飾,結果更像印證了般若奴的想法,「再說,他上回傷到了肺,養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好透,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再受點傷,在戰場上恐怕真的會丟了性命。啊,我倒是不在意他會不會死,只是他若是死了,我平白要擔個寡婦的名聲,就要跟他綁一輩子說都說不清了,而且……」
般若奴沒等她的長篇大論說完,忍不住先笑了出來。
沈蕪立馬住了嘴。
般若奴:「或許你自己還沒注意到,但你真的很在意他。」
「不是……」沈蕪還想再掙扎一下,般若奴卻不讓她繼續說了:「王妃,人的語言是有信念的,假話說多了,就成真的了,難道你真的希望他死嗎?」
沈蕪慌忙捂住了嘴。
劍門一帶山林密布,狹隘多,大部隊行進容易遭遇埋伏。崔范派遣一支先鋒小隊,先進山中去探虛實,衛牧主動請纓。
李危瞪著他,軍令已下,大軍前不能起爭執,他只能瞪他,向前邁了一步,衛牧又反過來瞪他,兩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又像說了很多話,李危仍舊沒有縮回邁出去的一步。
「我也去。」
崔范側身瞥他,沒有搭理,讓副將給衛牧發了一支令旗。
李危:「我也去!」
崔范嫌他吵得慌,急令衛牧帶人快進山。
李危還想邁出去,被崔范勒令:「你要違反軍令嗎?」
李危止了步子,怒視崔范。
崔范揮手讓其他人整理行裝,留下李危:「我知王爺立功心切,但進山風險太大,王爺理應明白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
李危:「你是怕我在此地有失,沒辦法跟三皇姐交代吧。」
崔范被拆穿,卻臉不紅心不跳:「這正是我想說的,請王爺為公主著想,莫要讓公主傷心。」
李危知衛牧為何要做先鋒,他想搏一搏,搏一個軍功出來,好調離他身邊,離開公主府,自行建功立業,為國家效力。
衛牧是清河郡人,清河郡諸姓門閥中的一員,只是衛氏是個小士族,與崔氏不能比,他祖父為了給家族博一個前程,將他送入了公主府中做家臣,轉而卻沒料到,三公主將他送給了李危。
他從前很恨李危,恨他為何一個皇子卻沒有實權,還要寄居在公主府,後來兩人朝夕相伴,了解了彼此的諸多無奈,又成了相互防範的敵人,心心相惜的夥伴,相生相剋,相互依存,相伴至今。
李危按著自己的佩劍,沒再瞧崔范一眼,獨自往山里走。
似乎沒聽見崔范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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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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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范以為他貪功冒進,這點他說錯了。
他之所以明知不該進還是要進,是因為衛牧進了,他不知李純在此處暗中培植了多少人,只有跟著衛牧才能探明白。
三公主李純是當今陛下的第二個女兒,排行第三,大公主李紅前些年被送去遼北和親,而今陛下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留居京中。早些年為她定下了弘農楊氏的親,一年便因遼北入侵,楊氏駙馬隨軍出征戰死沙場,從此三公主寡居長安公主府。
寡居的年輕公主,不涉朝政,身後有清河郡諸姓門閥都兜底,又有的是錢,貪圖享樂,養了一屋子的侍衛幕僚,陛下疼惜公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危就是那時被她撿回府中的。
經年與她朝夕相處,她到底是作何想,有何目的,他怎能不知。如若不然,她也不會放自己來荊州府,暗藏起來以待時日,成為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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