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的名字,这下轮到童晚吃惊的瞪大眼。
她心头一突,刚要问她怎么认识原身母亲时,就见那老太太又摇头,一双三角眼上下的打量童晚后,笃定道“不对,你不是她,瞧着比徐兰熏要年轻,按年纪算,你是她闺女吧”
对于原身的母亲,童晚没有一点映像,连照片都没见过。
记忆中,原身就一直生活在小姨家,哪怕小时候见别人有父母,她没有时,小姨也会抱着原身,跟她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有空就会回来。
后来原身渐渐长大,理解了父母所谓的去了远方,应该就是去世了,关于这个猜测,也曾找小姨求证过。
彼时姐姐跟姐夫已经失去联系十几年,徐桂馥对于姐姐他们夫妻俩,是否还活着这事情也没有了底气。
那个时代,人口失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外甥女问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慈爱又沉默的揉了揉原身的脑袋。
也正是这一次的沉默,叫原身一直以为父母已经死亡了。
梳理完脑中的记忆,童晚看向还在打量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的老太太,上前一步,刚想要再问清楚一些,就见那边被众位军嫂吵的头疼的,旅政委刘海涛走了过来。
刘海涛马上就要五十岁,再加上平日里严肃惯了,常年板着脸,使得脸上每一根皱纹瞧着格外不好亲近。
这一大早的,部队那边的工作就够忙的了,还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他心情能好才怪了。
心情一不好,看着老太太的目光就更加凌厉,直看的那刚才还跟一群女人吵架,丝毫不落下风的老太太瑟缩了下。
刘海涛见她这般,冷哼了声,看向吵闹的众人冷声训斥道“刚才吵架的,家里菜地被糟蹋了的,都到我办公室来,一笔一笔的都说出来,该赔的赔,该道歉的道歉,一天天的,吵什么吵怎么当部队是菜市场呢我看你们是最近没上思想政治课,一个个都飘了”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那边老太太就不干了,赔钱什么的,简直如同割她的肉,之前她在村子里也一直这么行事,到最后,谁敢让她赔了
这般想着,老太太顿时也顾不上害怕了,蹦哒起来嚷嚷“凭啥赔赔什么赔,不就是几颗菜叶子,值当啥”
说着,老太太又飞快回屋,拎出一个竹编的篮子扔在众人面前。
这一摔,里面的素菜全部都撒了出来,有几根黄瓜更因为这力道,直接断裂,滚落在地上后,更是粘了不少的泥灰。
这一幕,看在过过苦日子,曾经以树皮填肚子的刘海涛眼里,顿时黑了脸,别看他是做政委的,但却是个火爆脾气。
他自然不会打女人,只是对着刚赶过来的成栋梁就是一脚,直将人踹了一个踉跄才吼道“你他妈家里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谁给她的脸胡乱拿别人家的东西,那是偷盗,偷了还不把粮食当好的,老子告诉你,要么赔完钱她滚蛋,咱们部队里容不下这样的大佛,要么你就给老子领着人一起滚蛋,最晚中午午饭前,给我答复。”
成栋梁在回来的路上,勤务员已经跟他解释过事情缘由了。
这会儿他脸也黑的难看,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一脸有恃无恐的老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先跟众位嫂子道歉,并且表示晚点再携妻子一起登门奉上赔偿款。
然后一把拉住又想跳脚的老太太对着刘海涛说“对不起政委,我跟我妈聊一下,晚点再去给您赔礼道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海涛见成栋梁还算拎的清,火气也就稍微下来些,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心中还有气,却到底没再迁怒,只冷哼了声“跟我道歉就不用了,好好跟家属们道歉就行,你这妈,能听懂规矩就留下,听不懂,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咱们这是个和谐有爱的大家庭,老鼠屎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说完这话,刘海涛又冷冷的扫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老太太,冷哼一声走人,只是刚迈出两三步,又回头看着所有军嫂,差点给气糊涂了,他皱眉吩咐“明天早上7点,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会议室上课。”
见政委撂下话后,便潇潇洒洒的走人,众军嫂们却都是一脸的懊恼。
桂香嫂子更是直拍心口“还以为能逃过一劫呢,这下好了,要听刘老头念上半天的经,哎呦喂,个老太太,害人不浅。”
“可不是嘛,我最怕刘老头念经了。”
“就怕他像上次那样,一念就是一个月,哎妈呀”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瞎说什么呢”
“”
童晚却没心思关注,桂香嫂子口中惧怕不已的思想教育课,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徐兰熏这个名字。
她想问老太太,是怎么认识她母亲的
她想问她是什么时候见过母亲的,是在生下她之前还是之后
还有她看自己的脸,就能认出来,是不是是不是代表着她们母女俩长得很像。
这一猜测,叫童晚放在身侧的手指都不自觉的蜷缩了下。
在后世,童晚就更像母亲,大约有七八分相似的那种。
那是不是说,徐兰熏跟前世的母亲长得也特别相似。
想到这里,童晚喉咙哽了哽,哪怕不是那个人也没什么的。
哪怕只是相似也好,这就足以叫童晚心底生出渴望,那是从18岁就生出的渴望,是对妈妈的渴望
所以,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只是见成团长黑着脸拽着那老太太往屋里拉时,她收回迈出去的腿,闭了闭眼,又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才勉强按下了心中的焦虑,跟着大部队三步一回头的往回走。
一路上,桂香嫂子不停的跟其他的嫂子们,探讨老太太的结局,手上还不忘牵着童晚。
等出去一段距离,才注意到童晚的不对劲,她略圆润的脸上露出担心“咋啦被刚才那老太太吓着了”
童晚摇头,只是母亲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便又点点头。
桂香今年四十出头,童晚比她家大小子还要小上几岁,往日里虽然平辈相称,在心底却拿小姑娘当成实在晚辈疼。
她被吓着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没事,这点事算啥,以前咱们家属院也有这样的,后来不都被刘政委收拾的服服帖帖,你瞧着吧,那老太太敢留下来,就刘政委一个人就能将人收拾妥帖。”
知道嫂子这是在逗自己,童晚饶是心绪再复杂,也不好叫人家担心,配合的露出笑。
回到家,童晚心情不大好,便什么也不想做,只躺在卧室的床上,盯着屋顶怔怔着呆。
她是独生女,父母百般宠她,最夸张的是她十二三岁的时候,每次出门玩,若不是妈妈拦着,爸爸还恨不得将她架在脖子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