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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第3页）

“哎”游德川道，“何尝不劝他整日整日地都在劝他，他一回山庄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乔蓉见游德川絮絮叨叨，便笑道“淼子不也是在家操持家事。关心国事么”

众人都笑，赵又看了李治烽一眼，李治烽不吭声，只是喝酒。

游淼哭笑不得，见赵与游德川交谈几句，赵又道“子谦，这次你回来，咱们可得说好了，明年朝中即将忙得不可开交，我正缺人手，你无论怎么样，都得给我回来了。”

游淼抬眼看李治烽，正好与李治烽眼睛对上，约略一沉默后，心里便有了念头这一年里，赵是必定要北伐的。北伐关系着李治烽收复犬戎的成败，自己必须回朝。

他说不准赵能不能劝回聂丹，但按照这个势头，聂丹除了归朝，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游淼笑了笑，唏嘘道“臣这些年里不能帮陛下分忧，实是问心有愧，陛下既传，臣哪敢不从”

赵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说“不错，大家吃罢。”

这下与席诸人才敢动筷子，游淼心中有事，中午回来时又吃得多，一时间吃不太下，赵倒是很喜欢江波山庄里的菜肴，多吃了些。有皇帝在，所有人都不敢多吃，乔蓉见状也不想给这么多人一齐找罪受了，便笑道“陛下，臣妻还吩咐人在花园里摆了酒，不如就移步园子里，吃点私房

小菜，喝点酒，赏赏月如何”

赵欣然应允，余人都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起身恭送皇帝，游淼朝乔蓉点头，乔蓉回以了然神情，说“都去吧，哥几个好久未曾聚聚了，尤其是聂大哥。”

聂丹与乔蓉同席，也是十分尴尬，闻言点头放下筷子，与李治烽，游淼，赵到了园中。

一桌乔珏、乔蓉吩咐人特地做的小菜，花园深处还有人在弹琴。

游淼亲手温了酒，分斟于几名兄弟，悠悠明月，万里晴夜，未开尽的梅花带着隐隐约约的香味，实在令人心旷神怡。

赵闻曲忽有所动，开口道“你家琴姬的技艺倒是不错，叫出来看看朕正想赏她。”

游淼扑的一声笑了，李治烽也忍不住笑了。

李治烽道“沈园里没有琴姬，都是学武的小厮，自娱娱人而已。”

赵也笑了起来，说“这年头我记得大哥奏琴也是奏得挺好的，小时候去府上，偶尔就听见大哥奏琴，大哥的琴呢”

“好些时日没碰了。”聂丹喝了口酒，说，“都遗失在兵荒马乱里了。”

赵点头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去的。”

聂丹没有接这话，场面仍十分僵硬，游淼知道这一次，赵是为和解而来的，毕竟先前关了聂丹好几年，聂丹梗着一口气不低头，赵也不低头。表面上看他们，谁也不圆滑，然而游淼心里却是最清楚的那个要说交情，赵与聂丹的交情最深。

从小赵就得聂丹教导、支持，从他还是三皇子，倍受太子欺凌，尚在京中之时，聂丹便将赵视作亲弟般对待。也正因如此，后来太子一事捅破了，聂丹才会如此大怒。

游淼想了想，装作好奇，笑道“弹的什么”

赵笑道“什么都有，乐府，新曲忆少时，风波慢，塞外声每天上午去大哥府上看兵书，下午练武，没练完，不许吃晚饭。小时候我爱喝酒，大哥却只让我在晚上喝一杯，不让我多喝。”

聂丹淡淡答道“行军从伍，饮酒误事，自然不允你多喝。”

赵又道“大哥。”

聂丹看着赵，赵又道“我知道这些年里，我让你很失望。”

游淼与李治烽都不说话了，静静看着赵，赵斟了一杯酒，放在聂丹面前，说“我给你赔句不是，那年我带兵远征高丽，二十万人出征，余下归来只有八万四千人，是你在父皇面前为我说情，为我收拾残局，接过残兵，代我出征再战。”

聂丹看着赵，赵又叹了口气，说“小时候你就告诉过我，你为的是天启而战，如今我即将派兵北伐，我恳请你，摒弃旧怨，再与我并肩，收复北方的半壁山河。”

聂丹沉默，只是不举杯，赵怔怔看着聂丹。

“这杯酒。”聂丹道，“待我得胜归来后再喝。”

“那我敬你一杯。”李治烽道“敬你，敬三弟，子谦。”

李治烽打破了僵局，游淼忙举杯，聂丹终于拈起酒杯，游淼笑道“愿来日，事事顺遂。”

四兄弟喝了酒，游淼黯然，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聂丹依旧心结未解，乔蓉之事算是你情我愿，怨不得谁。聂丹自己也有责任在。而赵经过这几年，理智了许多，也知道怎么对待感情、上下级关系。

可惜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能再像刚回南的那一天晚上，大家喝得烂醉，东倒西歪，在花园里说说笑笑，许一个鸿图远大的愿望，说几句家国万民的远景一些事，一些人，横亘在心里，就像一个永远好不了的伤疤，只能设法避开，不再去触碰它。

花园内酒席散后，游淼去洗过澡出来，见聂丹与乔蓉站在花园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有点想上前去，却看到赵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赵极其缓慢地朝游淼摇头，游淼便安静站着。

赵又朝游淼招手，示意他过去。

游淼刚走出一步，背后，李治烽便一手按在他的肩上。

游淼回头看了一眼，朝赵笑笑，与李治烽同时朝赵行礼，赵眼神了然，点头示意去睡罢，不早了。

李治烽便牵起游淼的手，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