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苻琰一记不耐烦的眼光,家令只得噤声,折返下去让人备马车。
崔姣被放上马车,苻琰也纵上去,他命车夫掉转方向,朝北面驶去。
马车跑的飞快。
崔姣窝在马车里,饿着肚子还摇摇晃晃,烦道,“殿下去拦陛下,何必带着妾?”
苻琰冷眼斜她,“孤怕你半路跑了。”
“这荒郊野外的,还黑灯瞎火,妾敢跑么?”
“你有什么不敢的?”
崔姣抱着胳膊侧坐,愤愤道,“妾阿兄还在东狱关着,妾不会跑。”
苻琰打量着她,那眼里是讥诮与阴狠,“孤在想,若真濒临绝境,是你兄长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崔姣眼神闪烁,这问题很早以前她就考虑过,那时苻琰还没选太子妃,她被裴缨寿欺负,苻琰也不帮着她,她当时就想过,她不能为了崔仲邕还逗留在东宫。
在她心底,崔仲邕是极重要,但有一日,危及性命,她还是想为自己多考虑。
苻琰见她不答,也没强追着问。
马车沿北一路在官道上飞驰,至长安县最近的驿站停住,崔姣被苻琰拉下马车,只瞧驿站内灯火通明,隔着门,就听到皇帝的笑声。
苻琰将门敲开,驿事来开门,隔着门缝道,“去去去,今晚有贵人驾临,不招待你们了!”
苻琰扯下腰间的太子令,“孤要面见皇帝陛下。”
那驿事连忙把门开了,毕恭毕敬将他们迎进去,驿舍的前堂还能听到舞乐声,苻琰立在门前,让驿事敲门,驿事不敢不从,敲了下门,听见里面人问什么事,驿事便说是苻琰来了。
里面的曲乐声骤停,片刻皇帝让进来。
崔姣想留在外面,苻琰抓着她的胳膊把人带进去,随后就放她在门边站着。
苻琰几步上前,弯身下拜道,“儿请陛下回宫。”
皇帝正跟王贵妃吃酒吃的高兴,见他来已是不快,一听这话,就将酒杯朝桌上一放,道,“太子如今能耐,朕去洛阳过人日,你也要阻拦?”
苻琰道,“明日就是人日,陛下到了洛阳,人日已过,何必舟车劳顿,陛下风痹若在路上发作,儿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朝众人挥挥手,王贵妃等人便都退出去,崔姣也不便在殿内,也只得推到门口候着。
屋内,皇帝让苻琰起来,叫他坐到跟前。
皇帝给苻琰斟酒,说道,“朕有许多年没去洛阳,朕现在年老了,若现在不去,以后也没机会去看看,朕还记得洛阳的牡丹最是艳丽。”
苻琰木着声,“陛下就是现在去了洛阳,这时节也看不到牡丹花开。”
皇帝本来给他倒好了酒,他说这么扫兴的话,酒也不给他喝了,自己一口喝掉,发脾气道,“朕现在去洛阳,呆到四月,牡丹不就开了吗!”
苻琰不语。
皇帝便又道,“长安有太子在,朕很放心,朕就是去洛阳看一看,很快就回来。”
苻琰道,“陛下就算要去洛阳,也该从长计议。”
皇帝拍着扶手,“从长计议不还是听你的!朕就是去个洛阳你还要追来,朕这皇帝做的还像皇帝吗?朕都晋封了你生母,你还要怎么样?”
苻琰默了有一阵,说,“儿已择定太子妃,阿耶不在,儿不能定亲。”
皇帝酒醒不少,一想到他定下太子妃,这太子妃约莫又是朝里哪个大臣的嫡女,如虎添翼,襄王刚走,要打胜仗至少也得等三个月才有消息,太子有了太子妃,过三个月孩子都有了,皇帝不管事,早前就有大臣提议让他禅位,他气的破口大骂,虽让那些大臣暂时闭口不言,可皇帝心里很清楚,大臣们多半想让他退位去做太上皇。
皇帝很不是滋味,“是谁家的?”
苻琰轻浅露笑,“她不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她只是普通民女,儿想娶她,请阿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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