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继宗、王子腾等知道他还有要事,忙起身告辞。
送走众人,贾琮看向刘杰峥道“杰峥兄,仇大人在我面前极力保举,说收复西域非你莫属,可有良策?”
刘杰峥忙起身拱手道“大帅过誉了,末将对西域之事不过略有心得。既然少保垂询,岂敢藏拙。请看……”
众人随他走到书房内巨大的西域沙盘前站定。
“西域土地广袤无边,各部族百姓混杂而居,情势复杂,一旦进军,后勤补给压力极大,且极易被人切断运粮线路。
今罗刹人在北,占据伊犁河谷一带,易守难攻,阿布赖、白衣军并叛逆贼酋则占据南面广阔土地,分城驻守,故末将以为,要图西域,须得八个字。”刘杰峥沉声道。
“哪八个字?”贾琮道。
“先南后北,缓进急战!”刘杰峥道。
贾琮微一沉吟,道“和狄炎的战法倒是大相径庭,说说你的理由。”
“是。西域地势三山夹两盆,北高南低,南北之间天山相隔,而跨越天山的通道,惟有迪化、吐鲁番、库尔勒一线而已,北可以制南,南却无法制北。
我军进后,先取这三城,便能随时南下扫荡南疆,同时堵住罗刹人东进要道,至于北疆并无什么重镇,可缓缓图之。
取了南疆后,再挥军北上,收复伊犁,易如反掌。此之谓先南后北。”
贾琮缓缓点头,道“何为缓进急战?”
“缓进者,大批粮草辎重须自雍、凉出关,跨越千里戈壁抵达古城、巴里坤、哈密一线,困难重重,故要缓进。
切不可操之过急,予敌可乘之机,务必稳打稳扎,步步为营,先将迪化、吐鲁番三城拿到手,便如工匠画圆,必先以规定住中心,然后随心所欲,无不如意。”刘杰峥道。
贾琮微一沉吟,道“这一招与狄炎如出一辙,他也是先取这三城,不过后面却弃南疆而先取伊犁。”
刘杰峥道“狄炎用兵太过骄狂,以为尽在掌握,却不料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岂是他能算尽?
故非急战不可,不动则已,一动便要定乾坤,不给敌军苟延残喘之机。若是僵持起来,咱们必定后继乏力,平添变数。”
贾琮赞道“杰峥兄深得兵法‘先胜而后求战’之精髓也,琮佩服。”
“少保谬奖了,区区浅见不值一提。”
仇智歆笑道“少保放心,只要钱粮充足,此战绝无失败之理。”
刘杰峥忙道“大帅说的是,若吃了败仗,末将自摘了项上人头向朝廷请罪。”
贾琮看了二人一眼,道“我在朝堂上夸口2ooo万银子,那是虚张声势,能不能筹到这么多,我心里也没底。
不过仇帅曾说1ooo万银子便可,想来不会低于这个数,放心便是。这笔钱,仇帅准备怎么花?”
仇智歆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道“初步预估,采购粮草至少需5oo万银子以上。
西域路途遥远,陕甘贫瘠粮食有限,无法供应,而一石粮从内地运过去,最多还能剩五分之一。
另外,大军赏金饷银也不好克扣,必得足额放方能鼓舞士气,还有裁汰下的老弱残兵,亦要给路费。
其三,采购辎重军械,亦是大头,听说西夷火器犀利,此战少不得攻城,若能买些上等火炮,必事半功倍。
其四,转运军需的牲口大车民夫,这又是一大笔钱,即便精打细算,以节节转运之法运送,所有牲畜、车辆皆用租赁,也要花不低于3oo万银子。如此算来,1ooo万银子也只是勉勉强强。”
刘杰峥叹道“大帅所言极是,西域战事之难,难在筹饷银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运难于筹粮。
若转运不畅,再多兵马钱粮,亦无可奈何。”
仇智歆叹道“正是此理,我早已着人算了算,按8万大军计算,至少需租用大车8ooo辆、驴骡一万头、骆驼四万头、民夫2o万,人吃马嚼,路途险远,难。”
贾琮听得头大,瞪了两人一眼,道“得得,打住打住,我给你们弄2ooo万便是,跟我叫什么苦。
先说好,这钱来的不容易,都得给我花在刀刃上,尽量省着些用,等打下了西域,还得花钱驻守,别顾头不顾腚。
二人忙拱手笑道“少保放心,咱是苦出身,向来不是大手大脚的人。
当今之世,也就少保有此等呼风唤雨之术,开口便是2ooo万银子,佩服佩服。”
贾琮见两人眉开眼笑的样子,无奈摊手道“杰峥,此战若胜,我准备保举你为西域都护,你好自为之罢。”
刘杰峥大喜,躬身道“谢少保提携,末将万死不敢辜负厚望。”
贾琮又道“火器的事,我会办妥。事不宜迟,过两日你们便带人出罢,先回甘肃筹措起来,钱粮物资我会分批给你们送来,误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