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總說自己可以控制。
當初車的前主人交車時,跟燕知開著玩笑說:「這輛車已經快和你一樣大了,答應我不要開過一百英里每小時好嗎?」
一英里是一點六公里。
當那輛尼桑以將近二百邁的度扎進綠化帶的時候,燕知還在想:牧長覺為什麼不來?
那一次他非常幸運。
幸運到他可以清醒地從一個急救室獨自步行到另一個急救室。
其實燕知除了一些皮外傷,只被氣囊撞裂了兩根肋骨。
光片上很細小的裂紋,憑藉肉眼的視力幾乎無法發現。
只是按照這裡的醫療流程,像他這種嚴重的交通事故,要進行及時詳細的全面身體檢查。
從醫院出來,燕知有條不紊地和保險公司對接完成了車輛報廢,又坐城際列車到車管局做了筆錄,確認自己不適合駕駛,簽署了同意永久性吊銷駕照的調查決議。
他習慣了同時執行多個任務。
在處理這些事情的過程中,燕知想通了問題的癥結。
「我對藥過敏。」燕知對林醫生說道。
那天離開診療室的時候,燕知手腕上多了一根黑皮筋。
他走到哪兒都戴著。
像是一道可以保佑他的護身符的護身符。
從那個時候開始,燕知更努力地集中在他的課題上。
與其說他在研究怎麼戒掉,不如說他在研究怎麼不戒掉。
他躺在出租屋窄小的單人床上,摟著一張不存在的肩膀。
那個時候的燕知幾乎瘦骨嶙峋,卻能體驗到一種愉悅的擁擠。
他的手指從他最熟悉的眉眼上描過去,「我不需要牧長覺,我只要你。」
--
燕知的眼瞼抖了一下。
微弱的燈光把他的眼前照亮了一線。
他稍一抬頭,看到了床頭柜上緩緩轉動的小夜燈。
那是一個別致的走馬燈,鏤空的燕子圖案隨著燈罩的轉動穿錯在流影之中。
這估計也是牧長覺買的。
燕知本來還有些想不通牧長覺光買水果生鮮怎麼能花幾千,但這又是水晶盞又是骨瓷碟又是走馬燈,又不意外了。
他自己生活不需要這些東西,只想找個機會一併還給牧長覺。
他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但總之是下午。
燕知平常也就六個小時的睡眠,現在半夜醒了也很正常。
他有些口渴,裹著被子從床上起來,穿鞋去客廳。
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人的時候,燕知一點不意外。
畢竟是他剛剛夢見過的人。
他剛睡醒,這時候最容易看到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