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什麼了?」牧長覺輕聲問他。
「夢見小時候我爸媽要送我出國,問你意見。」燕知把臉埋在他肩窩裡,悶聲悶氣地說。
「那你還記得我當時怎麼說的嗎?」牧長覺在揉他的後頸。
燕知有點賭氣,「不記得。」
「那我再說一遍,你記好了啊。」牧長覺收起聲音里的笑意,「我說除非我死了,不然天天不能走。」
「中二病。」燕知終於笑了。
「那時候我也才十七啊,」牧長覺親了他的耳朵尖一下,「我說得不好,讓你不高興了?」
燕知還是忍不住委屈,「那時候你都不喜歡我,我走了你不剛好清淨?」
牧長覺把他鬆開一點,半笑不笑地看著他,「燕天天,你良心呢?」
「餵狗吃了。」燕知噩夢剛醒,心情很糟。
尤其跟眼前這個人,他從不掩飾情緒。
騙自己有什麼意思呢?
「行了,不生氣了。」牧長覺向他手裡放了一隻水杯,「喝口水醒醒神,等會兒墊墊胃口要吃藥了。」
燕知握著水杯,明知道裡面沒有水。
感覺上去再真實溫暖,也無法真正無中生有。
「好。」
退燒藥和噩夢弄得他幾乎被汗濕透了。
燕知沖完一個熱水澡出來,三十五平的開間裡空蕩蕩的,沒有他自己以外任何人的痕跡。
他平靜地擦乾頭髮,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到廚房裡用清水煮了個菠菜。
燕知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上的消息。
沒有陌生電話。
他不意外。
重逢之後,他並沒有跟真正的牧長覺交換過的聯繫方式。
而且牧長覺的時間太寶貴,真正的一寸光陰一寸金。
純從收入上討論,燕知搞科研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出他一年的片酬。
他倆的人生早就分岔了。
那一晚只是最短暫的交集,就像是陌生人擦身而過。
但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在通知欄上長久地駐留。
確實沒有。
通知欄最上面是望松濤的語音轟炸。
【燕子,回國住得還習慣嗎?要不我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有事兒你得吭聲啊,那天晚上你不聲不響走了我們嚇一跳,得虧前台說你留口信兒了。】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具體住哪兒啊?這兩天你有空嗎?我給你帶我店裡的火鍋過去涮。】
燕知這邊還沒回,那邊又接上了。
【你現在胃口比以前好點兒了嗎?能吃辣的嗎?不能吃我就給你帶個番茄三鮮鴛鴦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