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却不理会他,面色越来越恐慌,喃喃的叫着霞子。徐自道又问了一边,她才恍然,连忙攥住徐自道的衣袖,大声喊道,“我女儿不见了!”
一路跟着的霞子肚子疼去小里道解手,半天也没回来,找遍了人群还是没有。
徐自道要停下来往回走,去找那个小姑娘,虽然他觉得霞子活着的可能性并不大。
林子里小道多得是,对一个六岁小孩来说,两棵树之间的缝隙也能算做是小道。
那妇人也分不清道路,众人只能胡乱的走,在林子里乱转。
“又回来了。”
徐自道进来时拿朱砂一点,在一根竹子上做了点记号。如今众人一凑上去,果然又看见那记号。
这时候林建国脸上的恐惧再也抑制不住,显然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竟然气急败坏的,对着竹子一脚踹了过去。
喀嚓!
竹子应声而倒,折成了两断,那里面竟然溢出乌黑的血,一直淌到林建国脚底下。
林建国顿时愣住了,嘴唇颤抖,眼睛直直的看着脚下的浓稠的血。
“啊!啊!啊!”他大叫着,抱住头蹲下,“我什么也没做,都是我爹的错,他已经死了啊!放过我……放过我……”
林建国哭的不能自已,甚至渐渐的抽搐起来,徐自道将他拉起来,眼里情绪复杂。
可谁想这个时候,林建国却一把甩开徐自道的手。
他面色狰狞,对着徐自道咆哮到,“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反正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让我多活两天?”
“是啊,咱们回去吧。”渐渐的有人小声附和道。
村民终于爆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直接指着我爷骂。说他是害人精,害了陈红还不够,现在连全村都不放过。
我爷心里有愧,到底是自己年轻时候做的孽,低着头不说话,任他们上来推搡。
我和我爹扑上去护着我爷,反被他们推到一边。
眼看他们越来越过分,徐自道忍不住大声呵斥,无奈众人吵闹,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我爷年纪大了,禁不住他们的力气,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他含着眼泪,嘶喊道,“乡亲们,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不该啊!你们要我命也是应该的啊!”
我爷说了句应该的,就痛哭起来。
的确是他自己造的孽,有因有果,还连累了后代。
“陈老爷子,求你了,你去偿命吧。放过我们这些人,这都是你跟你一块长大的人。”
说话的人连忙往四处看,拉出了一个小男孩,“老爷子,你看看他,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忍心我们都陪葬吗!老爷子!”
我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之前那个妇人眼里通红,这时候也扑上去掐我爷的脖子,她咬着牙,怒骂道,“你快去死,你死了我的霞子就回来了。”
我一个劲的往他那爬,奈何有两个大人制住我的手脚。“爷!爷!”我拼命的喊他。
眼看我爷就要喘不上气了,旁边的人都一副我爷罪大恶极的样子,血红着眼,纷纷叫好。
是徐自道救了我爷,他一把扯开那妇人,将她丢开,“自欺欺人!是你们的父辈欺侮了陈红,害死了她。如今她要拿你们的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上她!”林建国已经歇斯底里。
“让他偿命!说不定陈红的怨气就散了呢。”他仿佛想到了个好主意,挥着手臂,“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好,叫他偿命!”
“叫他偿命!”
又有人向我爷走去,我爹跑过去撞开他们,护在我爷前面,“你们这群黑了心的狼狗,就算我们死了,也要爬上来掐死你们。”
村民们都失了理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爷,缓缓的围成了一个圈。把我们放在中间。
徐自道默默的看了这一出戏,身心疲惫,许久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最后,他站到人群中间,缓缓的扯出一抹苦笑,道,“杀了他也没用,你们都知道的,不要再心存侥幸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啊?”
徐自道,“此事待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
“徐道长,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让他偿命,不是个办法吗?万一成了呢?”
“那天棺材炸裂,就是因为陈红不受,你们再杀了他,也是多了一条人命罢了。”
林建国闻言顿了顿,毒蛇一样的目光粘在我爷身上,“没有办法,我们就要杀了他,抵消陈红的怨气。”
徐自道无奈,颓废起来,“五日内,我定能想到办法,救大家脱困。”
我一直记得,那日徐自道费劲口舌,才暂时保全了我爷的性命。
经过这样一件事,出逃的计划也破灭了,不过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在林间歇了一晚。
直到天蒙蒙亮,村里的家禽开始叫了,周围的道路清楚起来,我们才回到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