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夕’低头看皇后不停往袖子里塞帕子的手,轻声笑了,“帕子留在你这里,虽能滋养他,但并不能救他,时间久了,反而会害了他。”
皇后动作一顿,笑容僵硬在脸上,“送子佛的真相,你都知道?”
“娘娘自以为聪明,知道了大佛寺求子的真相,蛊惑了二皇子妃前去,也想蛊惑我去,那你可否记得,这个消息,从何处得来?”‘杜怀夕’淡淡问。
皇后笑容彻底消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利用她?
可她知道这消息已经一年有余,也是前些日子看着自己儿子身体实在不行,才终于下定决心透露出去。
而且杜美人这话里的意思是,她那日去了,看破了这龌龊的真相?
钱福来一同前往,他可知道了?
“你放心,钱福来并不知道真相。”‘杜怀夕’笑着安抚她说,“有些事情,我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测,答案是什么,还得您亲自去查才行。”
将人性往最坏的地方大胆的去猜,所得到的答案,有时候或许就是真相。
一如,‘杜怀夕’自己最初也并未想过皇后真的就是故意为之,今日本就是试探,也不算失望。
“慈宁宫的事情,想来娘娘也已经有所怀疑,所以那日才会带我去慈宁宫,您也是想寻找些什么线索吧?”见皇后半晌不言语,‘杜怀夕’问的直接。
皇后重新将藏好的帕子又拽了出来,反复的摩挲着,“是啊,下葬的人不是太后,那是谁呢?我想了许久,大抵是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了,若是能找到太后未曾下葬的证据,当今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我有七成把握,能扣在他头上去。”
“太后若不能入土为安,那等凶恶的老太婆,我半点不为她可惜,但是,这件事情,却能实在的帮到我。”皇后称呼都变了。
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帕子推到‘杜怀夕’面前,看着她,神色坚定,“杜怀夕,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杜怀夕’看着面前铺平整的帕子,太子果然是皇后的软肋,一个无法确定是真是假的诡异事件,都能让皇后缴械投降,这慈母之心,怕是比皇后自己所想的都浓厚。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杜怀夕’笑着问。
“我知道,我儿阳寿未尽。”皇后平静说,“我也知道,你我之间,如今目标一致。”
有些事情,她知道一些苗头。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心。”‘杜怀夕’将帕子推了回去,“此物先留在您身边,您近身戴上七日,温养太子魂,七日之后,我会想办法为他还魂。”
“此话当真?”皇后却是眼睛亮的看向‘杜怀夕’。
‘杜怀夕’点头,“但如今他神魂受损,或许不止需要七日,而且醒来之后,寿命也必然大减。”
皇后果然神色有几分失望,但随即释然,“或许,这将会是最好的,总比他冤死在这些事情上,好多了。”
“恒儿自小就是有大志向的,他立志做明君,为此,那些犯了错误花银两走关系求到我面前的,我都推拒了,就怕拖累恒儿名声,他不该落得这样的结果。”皇后温柔的重新将帕子拿在手里,“曾经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的为了家族去理智的做一些选择,但是,当一切真的生,我才恍然,这世间,无一人一事,能胜过我的恒儿,为了恒儿,我可以付出所有。”
“娘娘慈母之心,让人感动。”‘杜怀夕’半分恭维,半分真心。
二人之间的合作,更进了一步,彼此交换了更多的信息。
“那日景仁宫里假冒太子笔墨查杜家的事情,竟然是太子妃做的?”皇后惊讶,而后不由骂道,“太子妃这个蠢货,亏得我之前如此看重她,我若是因此事出了事情,她能落得什么好?一个寡妇还想再当太子妃不成?!”
皇后神色很冷,看错了人这件事情,让她很不爽。
“到底是个没有依靠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可能没了思考的能力,别人随便说些什么承诺,都当了真。”‘杜怀夕’叹道。
同情太子妃,却也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分不清局势。
“若是我恒儿能复活,本宫让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休了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皇后怒骂。
‘杜怀夕’笑着点头,而后换了话题,“娘娘可还记得赵家公子和戏子私奔的事情?这不过是宰相那老狐狸左右押宝的戏码罢了,若事不能成,遭受骂名的也不过是那叫月见的青楼女子,赵乐风还能回去继续做他的宰相公子。”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皇后闻言又想骂人了,姓赵的太能算计了。
“月见那姑娘应了二皇子的事情,八成没戏,您派人去寻一下,开导开导,再去吴尚书家提醒提醒。”‘杜怀夕’的话点到为止,相信皇后后面的事情能办的比她想的更漂亮。
皇后毫不犹豫的点头,菩萨心肠在这宫里没用。
“李茹的事情,多少有点牵连了,希望到时候,能救一把是一把。”‘杜怀夕’终究是有几分不忍心,但心中却也没抱多少希望。
这个时代的女子,背负了太多的枷锁。
……
“你后面要做什么,竟然忘了?”乡下的庄子里,赵乐风难以置信的看着月见,怒目而瞪。
月见一脸窘迫难堪,揉着自己胀的太阳穴,喃喃说,“我明明应该记得的,我一定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可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说你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行,本公子放下所有跟你私奔,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赵乐风脸色难看的吼道。
“乐风,你别生气,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月见有些怯怯的抓住赵乐风的胳膊,轻声哄着他说。
赵乐风气的一把甩开月见,“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定能想起来的?你问问你自己,这话都说了几遍了,你想起什么来了?!”
而后,生气的朝外走去。
月见喊了他两声,他不回头,月见便也不再喊人,愁眉紧锁的回到房间,看着自己写了一半的纸,喃喃低语,“后面我到底是要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