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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阅居>风雅兴寄与汉魏风骨 > 第五章 植缨(第3页)

第五章 植缨(第3页)

“她为什么流泪?”曹植径直打断了我的话。

“……”我喘了口气,声音有些抖,“为你不得长生永存而落泪。”

曹植哈哈大笑“当世之士,所求既非长生不死,以永享人间富贵;亦非长年益寿,以穷奢极欲,而是生得其义,死得其所。自古及今,未有一人不死,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后世人评判我们好坏与否,都与我们无关,对吧?”

“可她心悦你!她真的很喜欢曹子建!她所思所想,皆与你相关!”我大声说出这话,继而哽咽起来,步步逼近,“隔了上千年,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让你知道她爱你,当如何?想感恩你留下的诗文带给她慰藉,却只能独对冰冷的墓碑时,当如何?因你而困囿于理想和现实纠缠的泥沼却无药可解时,又当如何?”

曹植被我激动的神态吓到了,连忙安抚我道“思虑过多身后事,于今生无益。未知生焉知死?阿缨,请随我一道,活在当下。”

“在你看来,我真的能活在当下吗?”

我怅惘地松开马缰绳,就地蹲坐下来。曹植牵起了我的手,与我并肩坐下,共对斜阳。

“怎么不能呢?你崔缨的手也能感受到这里的阳光,也能触碰到这里的花草。不是吗?”

晚霞如缎挂满天,柔和的暮光一大片一大片,无不洒在了我清凉的手上,也照在了曹植清秀的脸庞上。眼前人,心中人,是那么近在咫尺,我冷静下来,握紧了曹植的手,就这么轻飘飘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子建,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去到了千年之后。”

“哦?”曹植饶有兴致。

“准确来说,是一千八百多年,那时候,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近两千年后的中原啊?那是何等模样呢?”

“这个梦,我曾跟郭祭酒说起过。那时我把我的梦境描述得绘声绘色,可我如今改主意了。我想说,两千年后的世界,还是人心险恶,还是很恐怖,还是有生老病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梦里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房子像山一样高,都是钢筋和水泥建成的,人们可以自由地潜入海底,还能在天上飞翔。有勇士已经到了月亮上面,可那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能上天入海,这就是自由么?……”

“我梦见,我在大学里读书,而在上课的时候,我的古文老师讲起了千年前的你。”

“哈哈哈,此梦甚好,在阿缨的梦里,我曹子建还能千年后留名,可知一生当过得不错,建下不少赫赫功勋。”

“那你相信佛文说的,人有前生今世吗?”

“不相信。”

“对,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谁说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呢?人死后,当与草木天地共生。冰融成水,水化为气,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罢了。”

我为曹植的豁达而落泪,他却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双颊绯红。我继续抛出心中困惑

“子建,你可曾思量过,你我是谁?从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我们何故降临此世,又何故经历须臾数十年的人生?人外可有造物主?生老病死,或庸庸碌碌,或争名夺利,终究不免一死,苍宇之外,又是何方?”

“不知道啊……6地平直而无边际,又有谁能出此青天之外呢?”曹植困得直打哈欠,并不想和我探讨这些话题,故而闭眼躺在草坪上。

“大地并不是平直无际的,既然太阳和月亮都是圆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也是圆的呢?”

曹植含混应和“嗯,‘遂古之初,天地混沌如鸡子’。你说的极有可能。”

……

后来,我自顾自聊起很多宇宙人生的话题,可随着夜幕降临,曹植越来越困,只觉我在胡言乱语。

“世之所难狐兔相依,飞鸟恋鱼。”

“阿缨说笑了,飞鸟和鱼怎么可能相恋呢?”

“我是蓝天上的飞鸟,我不属于人间,我终将归去穹庐。可子建你是鱼,是鲲,是鹏,你的志向与抱负,终将托起你飞向蓝天。到那时,你我不正好重逢了吗?”

“……”

“‘南方有瘴气,晨鸟不得飞’。在将来,飞鸟是我,是杨修,是丁仪丁廙,是杨俊。”我声音小得自己也听不见。

“……”

“子建?”

“……”

“你真的睡着了吗?子建?”

“……”

自言自语,既是说给曹植听,也想说给自己听

“人的一切尊严都在于他的思想,哪怕深陷虚无主义深渊,也要去尝试——如果一个人站在宇宙演变的高度和历史展的角度去审视自己的人生,将会察觉那四肢一的人类是多么渺小、那几十年的光阴是多么短暂。而贯彻这漫漫人生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关紧要了。拥有这种思维的智者,一定可以从世俗的人性矛盾和纠结中解脱,并得到一份来自大自然的绵厚力量,足以抚慰天下苍生,给予人类生存的希望。那时的他,想必已不再需要什么信仰做支撑了,因为他自己本身,便是一份信仰、一个世界、一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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