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和她说得很清楚,西京论勋贵子弟,裴家嫡子占第一。
文采第一,品性第一,相貌第一,家世第一,旁的姑且不提,只一个宰相嫡子、独子的身份,注定他会平步青云,前途无限光明。
何况人家样样俱全。
此般人才,陛下或早或晚都会重用。
崔黛眼里的恶意毫不掩饰“你来得正好,你养的狗冒犯了本小姐,现在我要打死她,你服不服”
“白鸽,过来。”
白鸽嘴里塞了抹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身子几番挣扎没挣扎过,脸蛋涨红。
一左一右两个仆妇死死压着她,一脚狠踢在她腿弯要她给崔黛下跪。
崔缇握紧竹杖,唇紧紧抿着,单薄的肩隐约颤。
崔黛得意忘形“我劝你不要再做飞上枝头的美梦,家雀就是家雀,注定做不了凤凰,想想你一个瞎子,裴家嫡子能图你什么图你瞎吗还是图你爹不疼娘不爱,是个霉运在身的灾星”
“我不是。”
“我说是就是你就是灾星你看你的丫鬟多可怜,就因为自幼服侍在你身边,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下人欺凌。当下我要打死她,你想如何,你能如何”
竹杖叩在地上出笃笃的响,白鸽屈辱地咬着唇,下唇被她咬破。
她闭上眼,不想看姑娘摸黑走过来为她出头。
她死命摇头、反抗。
崔黛眼睁睁看崔缇一步步挪过去试探地挥舞竹杖。
竹杖打中刁奴右膀子,头一下力道软绵绵的,之后带着一股狠劲儿,刁奴疼得喊出声,换来更紧密地敲打。
白鸽趁势爬起来,攥紧拳头捶在方才欺压她的人脸上。
局势混乱,崔黛看直眼,没料到瞎子逼急了还真能咬人。
“给我打打死算我的”
有她站在后面撑腰担责,仆妇联合起来还手,人打一个瘦了吧唧的丫鬟和一个目不能视的盲女,一团乱象。
半刻钟后,心头恶气出来,崔黛往兔笼望了眼,看到兔去笼空,她深恨不能在崔缇心上再划一刀,拂袖而去。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白鸽跪行着鼻青脸肿地去看她的主子。
崔缇出了一身汗,鬓微湿,打完了十指绷得死死的,怎么都不肯放下用来自保和保人的竹杖。
她气喘吁吁,头上的木簪掉在地上,丝垂下来,遮去她半张脸。
白鸽趴在那颤抖着手撩开她头,看她脸无损,提着的心放下来,瘫坐在那傻笑“姑娘,我们好厉害,我看见你用竹子敲人了,得亏你那一下我才能扑过去抓伤她的脸。”
她嘿嘿笑了两声,幸灾乐祸“没半个月估计那伤养不好。”
春风拂过,白鸽环顾历经磨难的小院
她费了好大精力为姑娘搭的秋千架被拆毁,栽种在院里的花花草草和青菜被践踏。
她红了眼,吸吸鼻子柔声道“姑娘,她们走了,咱们也不算打输,起码还手了。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
白鸽沉默一会,认真看她美貌可怜的主子,由衷笑了“姑娘真勇敢。”
她去掰崔缇怎么都不肯松开的手,摊开她掌心,看到她手掌攥红的指甲印和被踩了几脚的绣花鞋,泪噙在眼眶“下次咱们不和她们打了,好不好”
崔缇蓦地抬起头,声音干涩“你也觉得我没用”
“没有,白鸽没有那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