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参咬牙切齿,他举杯,似宽宏大量道:“战场打杀惯了,我最不怕就是比拼,还望小董大夫不要怕得尿裤子。”
“你才尿裤子!”董参仰头喝光杯中酒,给他看空空的酒杯,“我不会输。”
李存安这番敬酒,给彼此台阶,又敬重长辈,让梁芨、梁直心里很舒服。两人也喝下酒,算男人们达成共识。
是夜,李存安哼曲走出梁宅,燕笳早候在,收好李存安递来的名册,小心翼翼问道:“少主有什么好事?”
“嗯?”李存安笑,“多年心结解开罢了。”
两人拐过两个路口,钻进客栈,隔壁就是徐钧安。
李存安提笔写信,寥寥几笔,卷至手指大小递给燕笳,“送给泰宁公主,旁人切勿打开。”
本以为走到绝路的棋局,竟然峰回路转,李存安心情极好,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他喊住燕笳。
“我明日启程,去庐州,有个老熟人得去见见。你在这里保护陈宜,有事上报。”
燕笳诺是。
次日,陈宜醒来已日上三竿,脑袋昏沉胀痛,只记得酒桌上三个酒商揶揄她“弱质女流”,又动手动脚,被徐钧安打断隔开。
陈宜不忍徐钧安一人受罪,放言喝倒在场所有人。所有人,包括酒商们带来的小厮。
她按住肚子,好久没这样喝到胃痛。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中街,徐钧安说她肖想河西少主。
等等!
陈宜跳起来。
徐钧安喜欢公主?她还承认了自己喜欢李存安?天呐!他们俩在大街上打什么诳语!
陈宜囫囵套上衣裳,奔出去找徐钧安,不料,徐钧安已坐在厅里,姑姑正殷勤攀谈,茶都奉上了。
见陈宜出来,他挠头起身,嘿嘿傻笑两声,自怀里掏出一份文书,“早晨起来就发现这个,浑然不记得咱们俩签过。”
陈宜接过,竟是一张租契,租金比外头翻倍。
“喝酒可真误事。”她狠狠按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疼。
“算了,”她折好租契,反过来安慰徐钧安,“租到地方总好过空着急,大不了少赚点。”
徐钧安连连点头,抿茶后迟迟不走,双手搓揉指甲,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有难言之隐。
“我……你……”
他支支吾吾。
陈宜顿时明白,躲过姑姑目光,悄声道:“你知我知。”
他们俩眼巴巴觊觎人家两口子,少主、公主都不是他们能攀上的。秘密一旦多个人知道,那这个人要么是盟友要么是敌人,显然陈宜和徐钧安是前者。
二人心知肚明,暗地里结盟,商量要去租铺处看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可适合酿酒。
他们从西市后门出去,打算抄近路。
哒哒哒。
一阵急促马蹄声凑近。
“报!快让开!”
忽地,陈宜背后冲出匹骏马,徐钧安反应及时,拉她一把,马蹄子蹭着她的肩膀越过。
骏马停也没停,马上的人也没回头看。
“要死啊!当兵了不起吗!”徐钧安义愤填膺。
陈宜掸掸肩,看向官兵离开的方向。那官兵身着黄金甲,腰封红绸,乃禁军装扮;背插旌旗,腰上别了封信,远远看见白色羽毛飞扬,持羽檄,为斥候报急信。
宫中有急重之事才会往边关报信。好在斥候去的不是通往金州的西城门,而是官府方向,不似宫变。
另一头,李存安刚出客栈,信鸽飞至。燕笳取下信笺,小小纸条书字一行:帝薨,泰宁不日到。
李嗣行人在金州,消息比斥候还快。
他的命令,李存安不得不办。他踱步回房,燕笳跟在后头,重新租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