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听见其他祭司说,陛下来教会参加秋收祷告了。
这么久以来,希诺觉得自己就像聋了一样,根本听不见周围人说话,但别人提到那头龙的时候他身体僵在一个很滑稽的姿态,就好像全身的行动力都被终止了,把所有力量化作了听力,去听关于那头龙的任何事。
他们说那头龙是来教会参加祷告的,很显然跟希诺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希诺为自己心底突然浮出的期待感到羞耻,他姿态僵硬地站起身上楼走进自己的厢房,把门用力关上,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
午餐时间有人来提醒他,他没有搭理,假装不在厢房里,祈祷时间快点流逝。
他像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逐渐与床融为一体。
可过了一段时间,又传来敲门声。
希诺依旧假装自己不存在。
门外传来那头龙的嗓音,“你给我的祷文好像拿错了。”
希诺的身体像条被丢在岸上的鱼一样抽搐了一下,而后沉默。
许久,他忽然猛地跳下床,连滚带爬冲去门前,整理了一下头和衣领,假装平静优雅地打开门,看看那头龙还在不在。
他还在。
“陛下刚刚说什么”希诺微笑询问。
伊尔萨面无表情地回答“抱歉,我敲错房门了。”
希诺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没关系,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伊尔萨把手里的牛皮纸递给希诺“这是下午要念的祷文,好像和上次不太一样,我是不是错拿了别人的”
希诺接过那张纸一本正经地看起来,就好像他真的懂这些一样,“嗯应该没错,需要我帮您去向教宗确认一下吗”
伊尔萨这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后靠在希诺厢房的门框上,无所谓地摇摇头,说“你说没错应该就没错,这里住得习惯么”
“很好。”希诺微笑道“我觉得膳食和皇宫里没太大差别。”
伊尔萨紧紧盯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眼睛下面为什么都是乌青跟人打架了么”
希诺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下意识别过头,不想让那头龙看见自己憔悴难看的面容。
“希诺”伊尔萨轻声唤他。
希诺陡然沉下脸,回头瞪向那头龙“你想得到什么回答呢伊尔萨你究竟是敲错门,还是专程来看我笑话”
“你生气了么”伊尔萨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从哈罗极安出来后失去大部分情绪感知,只能凭经验和逻辑判断旁人的情绪,可这只精灵反常得完全出他的认知,他露出孩童犯错似的无助表情。
希诺冷笑一声“我不敢,我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还能生您的气吗我只是好奇您闲着没事专程来我这里看什么热闹”
伊尔萨紧张地看着他,沉默半晌,神色认真地开始闷声解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想合理地见你一眼,我已经七年没有参与秋收祷告了,近些年风调雨顺,我根本没理由突然腾出一天时间参加这种事,但我没有别的办法见到你,我就来了。可是上午的祷告你没有露面,我就耐心念完一上午祷文,我想你总不会错过美味的午餐,我从宫里带来你最喜欢的厨子做了很多你爱吃的,可你连午餐都没有出现,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找这么蹩脚的借口来敲你的门。我想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会跟我解除契约吗”
难以置信,希诺的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
这么多天凌迟一样的痛苦都没有让他落过一次泪,可这一刻他就跟傻子一样咧嘴哭起来。
这头该死的雄龙还一脸无辜。
希诺原本有机会生还,他或许有的,但现在没有了,他恨死这头龙了。
于是他猛然扑向那头龙,把他狠狠按在门框上,用力吻他。
醒来时,希诺现枕头有些潮湿,抬手摸了摸脸颊,全都是泪水。
他又梦见五百年后的那个自己与帝王伊尔萨的回忆了。
自从和自己的残魂融合,残魂记忆里深入骨髓的爱与痛时常会扰乱他的心情。
就比如此刻,他还能感受到梦里自己的绝望、痛苦与狂喜。
如果没有回溯到五百年前,他就真得经历那段无望的爱恋,他怎么那么命苦呢
为什么那头帝王龙心那么狠,还故意来撩拨他
简直是世上最坏的龙
希诺越想越气,忽然头顶传来小胖龙熟睡时轻微地哼哼声。
精灵的怒火一下子找到了方向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