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終還是開了口。
「沈修遠」,聽到這三個字,他的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面上的表情也開始變得不自然。
「他來季州了。」
沈修遠,又是沈修遠!他心裡嫉妒得快要發狂,只是一個名字,只是聽到他要來,她便這樣了嗎?
當日在俞林殿上,她明明對婚事拒絕得那樣乾脆,何以之後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可縱使心中翻騰無數遍,他恨的,也只有沈修遠,面對她,他還是只有心疼,甚至連質問她的資格都沒有。
他將她額前汗濕的碎發輕輕撥開,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對上她的視線時,眼中的怒火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沒事,他來了季州,又能如何呢?」
他言語輕柔,卻微微有些沙啞,她聽得一陣窩心,雙臂搭上他的肩膀,交叉在他頸後,整個人靠在他肩頭。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即使現在可以自如地做著親密的動作,可沈修遠卻始終橫亘在二人之間,誰能想到,僅僅三個字,也這樣難纏。
就當齊景之以為這次又要像從前那樣,一牽扯到沈修遠便不了了之時,柴熙筠卻突然收力,牢牢抱緊了他。
「我曾做過一個夢。」她在他耳邊說。
猜測到她接下來會說什麼,齊景之身子瞬間繃緊,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兒,聲音也開始顫抖:「夢到了……什麼呢?」
「夢到我嫁給了沈修遠,他卻負了我。」
她緊緊咬著下唇,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天她面前也是他,然而她的眼神卻隔過他,看向了護著賀敏之的沈修遠。
她身上不可抑制地發抖,卻不知此時擁著自己的人,心裡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他的手指緊緊扣住她的後背,雙臂將人完完全全圈起來,心底的衝動就要噴涌而出,夢!哪有那樣巧的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將那股衝動壓制在心底,牙齒咯咯作響,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問:「那你的夢裡,可還有旁人?」
第56章
柴熙筠身形一滯,摸索著從齊景之懷裡鑽出來,與他四目相對,眼前人的樣貌與前世最後的記憶完全重合,可是……
「不曾。」她斬釘截鐵地說。
她無法告訴他,夢裡的他為自己而死,這樣的話,在眼下這個時刻面臨生死考驗的環境下,對他是一種無形的束縛和綁架。
「真的沒有?」他眼中含著熱切,仍然不死心。
「的確沒有。」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木然,她心裡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應該有嗎?」
他似乎怔住了,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隨後默默垂下了頭,待再抬起時,已換上了一副輕鬆的表情:「只是一個夢而已,作不得數的。」
「興許是這幾天累著了,我扶你到內室休息。」他摟著她的肩,一路進去,幫她脫了鞋,看著她躺好。
「你去哪裡?」見他要走,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口。
「這幾日的畫稿,我要趕著鍛造出來。」
「大人」,副使策馬來到沈修遠面前:「我們已經到了季州地界,是否要原地休整,等朱大帥的人馬前來接應?」
沈修遠環視了一周,如今整隊人馬正處在一個山谷之中,兩邊的山雖然不高,但樹木林立,風一吹,樹影搖晃,看得人心裡發虛。
他這次運的糧,數量不在少,整支隊伍拉的很長,若是有人在此設伏,從中間一攔,他尾難顧,屆時將十分被動。
「此地不宜久留」,他作出了決斷:「通知前後,加通過。」
傳令官騎著馬一路將命令往後傳,沈修遠也勒緊韁繩,雙腿用力一夾,加跑了起來。這批糧草關乎著前線的戰事,他一路惴惴不安,生怕有什麼閃失,早點送到便能早點安心。
況且他也有私心,自那日在京城見到她,儘管只有一面,他卻篤定,就是她無疑。原想著此生不會再有相見之日,年幼時的相遇不過是殘存心中的念想。
然而上天,終究還是眷顧他。
隨著那日的舉動,她在京中聲名鵲起,他也有幸知道了她的名字,賀敏之。敏之,他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想著不久就能見到她,臉上的笑容便收拾不住。
隊伍行到山谷中間,已經臨近午時,運糧的士兵們頭上的汗順著臉滴下來,整個後背都已經浸濕,人人頭昏腦脹,靠意志強撐著。
更要命的是山谷里沒有一絲風,像一個巨大的蒸籠,前面的士兵心裡還有個奔頭,排在後面的只是麻木地推著運糧車,不知何時才能到頭。
這時,兩側的山上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樹木也開始大幅搖晃,沈修遠頓時警惕起來:「快戒備!」
他這一喊,士兵們立即放下推車,拔出刀護在左右,但是顯然為時已晚,不消片刻,喊殺聲響徹山谷,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從山坡上沖了下來。
「是赤狄人!」沈修遠沒有見過,這些運糧的士兵常年遊走在北境的邊防線上,對他們卻是不陌生,山上的人一露面,立即有人認了出來。
能在此處埋伏,自然是衝著這批軍糧而來,他們見人就砍,整個山谷頓時陷入一陣激戰。
沈修遠棄了馬,被一小隊人護在中間,然而一群人聚在一起,相比單兵作戰的人更為顯眼,很快便吸引了赤狄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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