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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靖王爷的大牢1(第1页)

严宽惊慌,慌忙跪倒在地,身子趴得极低,生怕靖王爷因为严牧安护驾不力将这股怒火泄到他们父子二人身上。

但当他现靖王爷的怒火都在潍州城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上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严宽其人,本是这龙池镇上的守将,靖王爷破城之时,严宽果断选择了投降,在到靖王府后,严宽迅站稳脚跟,为靖王爷献出了不少好计策,被靖王爷誉为“古今计谋第一”,并迅成为靖王府头号幕僚,作为靖王府第一幕僚谋士,他有些事是必须要说的,即便他的主子此刻正在气头上。

他抬起头,将拂尘放到了地上,没有拿起来,只是依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现在还不是时候啊,潍州城中高手众多,我们还未打入敌人内部,不知城内情况,更不知其实力究竟如何,守军多少,又能调集哪路兵马来增援,何况潍州城中还有两大高手陈琳和顾大千,两人都有一品境界,陈琳更是成名已久的四大宗师之一,恐怕已经是半步神仙境界,他出手的话,我方无人能够抵挡,据说玄天剑宗还有一幕僚,陈放,实力几近陈琳,却在江湖中名声不显,属下以为,玄天剑宗底细不明,究竟隐藏有多少高手也未可知,贸然出击的话,恐怕于我军不利啊!”

“休要再说,德儿被他们弄成这样,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兵没了可以重新招募,这天底下的好儿郎多了去了,可我儿子只有这么一个,我不管损失多少兵士,必须要将整个潍州城屠杀殆尽,不破潍州城,我誓不为人!”

“王爷,逐鹿中原还需要更多的兵士啊,他们不应该白白死在潍州城里,王爷请三思,要以大局为重啊!”严宽身子趴得更低,几乎匍匐在了地上。

靖王爷双手背在身后,望向远方漆黑一团的天空,雨已经停了,不再出任何声音,外面安静得可怕,只是这安静中不知有多少暗流在涌动,有多少穿着夜行衣的人行走在龙池镇的街头巷角,又有多少人,在这个漆黑的夜晚丢掉了性命,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母亲失去了孩子子女失去了父亲。

整个荆楚大地,都笼罩在这股黑暗中,不知何时才能迎来真真正正的黎明。

靖王爷正在气头上,此刻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心中只有一个为儿子报仇的信念,或者说是执念。听了严宽的话,他背着双手,仰头看向外面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此事从长计议,但我的军队,一定要逼过来,逼至潍州城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靖王,不是那么好惹的。”

严宽骇,深深一礼,声音拖的极长,一字一顿说道“我替三军将士,谢谢靖王!”

靖王爷挥挥手,有些不耐烦,说道“起来吧,起来吧。”

严宽这才爬了起来,默默站在靖王爷的身后。

雨停了,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深冬季节,遍地枯枝在月光下肃然默立,残枝败叶浸在月光里,像蘸过水银,熠熠生辉。

靖王爷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陷入沉睡之中的儿子李成德,不忍心地转过头去,他期盼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受的伤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否则他将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奋斗了一辈子,就想着有一天能够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然后将这个座位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可是如果他的儿子以后再也生不出孩子来,那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悔恨,悔恨没有拦住儿子,就那么叫他去了潍州城,他更恨潍州城玄天剑宗的那个小畜生,下手竟然如此之狠,不过,这倒是更让他高看了一眼,如若一下子就吓破了胆子,那这身怀大气运之人,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或许又是钦天监那帮术士无端捏造出来的谣言蜚语。

“潍州城玄天剑宗公子顾千屿,身具大气运,可翻天,可换代。”这是钦天监那帮老家伙交给皇帝陛下的手书密信,靖王爷从一些渠道获取而来,信中一共提及了两人,只是明确说明姓甚名谁的,唯顾千屿一人耳。

他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月亮好像对刚才挡住它的乌云很是不满,在乌云散去后,便使劲地绽放着自己的光辉,明亮异常,照耀着地上的积水,熠熠生光,亮如白昼。

靖王爷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句话“可换代,可换代。”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谁拥有了顾千屿,谁就相当于拥有了能够翻天换代的可能,这对立志要夺得那个至尊之位的靖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坏消息是,自己这一方,早已经与玄天剑宗有着泼天大仇,今天,旧恨又添新仇,况且这位州城,自己势必是要拿下的,想叫顾千屿来帮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得到!”这话靖王爷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不似如此恶狠狠的话语,但站在他身后的严宽却知道,只有平静下来的靖王爷,才是最可怕的,严宽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靖王爷是准备对潍州城下手了,只是他希望,这股暴风雨来得不要那么快。

靖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将压在心头的一丝阴霾放进了心底,总算是暂时压抑住了心中的悲痛,其实他一开始就明白严宽所说的各种利害关系,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是一个理智的人,从军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突事件,看见过许多人惨死在他面前,他早已经波澜不惊,只是面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年纪越大了之后,就变得如无头苍蝇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并不是那种不顾士兵们死活的将领,现在想来,果真不能贸然行动,他谋划了几十年,不能就这么被自己的一时愤怒毁于一旦。

“严宽,你可有什么主意助本王拿下潍州城?”

“王爷,许衡安之女许南星,据在下所知,她就在潍州城中,而且钦天监那帮老头子所说的第二个身负大气运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她,听说她与玄天剑宗的公子关系非同一般,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要把这个人搞到手,然后潍州城那边,就要看永乐堂那帮人了,听说永乐堂堂主的妻子,当年可是陈琳的相好,王爷您看……”

“你看着安排吧,本王有些累了,不想提这些,随我去大牢走一遭,找点乐子。”

“王爷英明!”

“何来英明一说?”

“王爷您难道忘了,大牢中关押的人是谁了吗?”

“你的意思是……?”

“正是,许恒安之女许南星,她的家人都在这里,还愁她不会来吗?”

“哈哈哈,严宽啊严宽,你可真是只老狐狸啊!”

“多谢王爷夸奖!”

“来人呐,把世子和严牧安抬下去休息。严宽,你随我来!”话音未落,靖王爷便朝着屋后走去。

两人走出屋子,穿过冬日里影影绰绰毫无生机的后花园,冬风苍凉,深褐色的天空上游荡着一朵朵萧索的乌云,墙壁上滑动着一朵朵萧索乌云的紫黑色影子。

两人的身子在后花园最后一个角落站定,靖王爷伸出手,将墙壁上挂着的血红的灯笼扭转了几下,很快,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堵巨大的石门,石门缓缓打开,外面刚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加上北风一吹,刺骨的凉,石门后却是温暖如春,一股温暖的略带一丝腥甜的气味迎着靖王爷和严宽扑面而来,里面传出皮鞭子打在身上的啪啪声和男男女女的阵阵惨叫声,凄厉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后花园都淹没了,月光如洗,那股腥甜的气味很快引来了不停翱翔着仿佛从不休息的乌鸦,“吱吱喳喳”的叫声忽远忽近,却始终没有任何一只敢落到地面上,黑夜里,不知有多少高手潜伏在树梢墙头,哪怕是这些不会说话的飞禽鸟兽,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股炽烈的气息。

靖王爷率先走了进去,严宽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沉重的石门自动关闭,出“吱吱”的摩擦声,有些刺耳。靖王爷走在前面,墙上的火把依次亮起,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炙烤着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中,一道道漆黑的影子出现在墙壁上,影影绰绰,仿佛地狱中摇晃着的鬼影,有些恐怖的气氛。

走不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两个岔道口,靖王爷毫不犹豫,朝右边的岔道口走过去,鞭子抽打肉体声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越近了,也不知两人走了多久,其间出现了多少条一模一样的岔路,但每遇到一条岔路,靖王爷都能准确走到正确的道路上,看样子靖王爷来过许多次,占领龙池镇没多久,靖王爷便已经对这里相当熟悉了。

走到最里面,直到再没有向前的岔路了,道路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外站着两个凶神恶煞手握长枪的兵士,见靖王爷前来,两人赶忙低下头去,其中一个转动旁边的圆盘石柱,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巨大的足够容纳上千人的石室,石室里遍布精铁铸造的围栏,厚重的大门用胳膊粗细的铁链锁起来,武功再高,也休想逃出这里。大牢门口,一件件各式各样的刑具摆放在墙边,有三个人正被绑在架子上,接受这些刑具一件一件的摧残。

这本是水月宫用来供奉祖宗牌位的密室,如今却已经成了靖王爷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大牢。

靖王爷的部下将水月宫灭门后,这里曾荒废了一年之久,只是后来靖王爷的势力不断北移,原来江南的宫殿已经不适合再用,他需要往北方进,一步步逼近京都,进而实现统一荆楚的宏愿,于是他选到了这里,曾经水月宫还活着的人也被他带到了这里,当着水月宫人的面,焚毁了密室中的灵位,一点一点将这里改造成了大牢。

这些人们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没有人能够杀死他,他们只能看着这个杀害自己族人的刽子手继续着他的作恶手段。

见靖王爷前来,众人停止了行刑,纷纷跪倒在地,齐喊道“靖王!”

靖王爷也没有架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被吊在墙边木架子上的三人,三人低垂着头,有鲜血和着汗水滴落到地上,没有人动弹半分,三人早已只剩下一口气,连抬一抬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牢房里,手上脚上都绑着铁链的人哗啦啦站到了大牢门口,双手紧紧握着支撑着大牢的铁栅栏,有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也有些人的眼睛里,只剩下绝望和垂死的迷离。

靖王爷勾了勾手,示意站在前排的蒙面人到近前来,蒙面人黑衣黑袍,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面貌,只一双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身材中等,不算高也不算矮,却很强壮,他的手掌是唯一裸露在外的皮肤,仅仅裸露了一点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疤痕,旧伤新伤一层叠一层,早已经辨别不出皮肤原本的模样。

男子低头抱拳,却是一言不,靖王爷率先开口“黑风,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秉王爷,二十四年有余了。”黑衣人拱拱手,语气平淡说道。

“算算时间,你也才二十七岁,若生在普通人家,你恐怕早已经有子女了,跟了我二十四年,当了二十年的杀手,一直身处黑暗中,这张脸从来没有面对过别人,生生死死了这么多次,又救了我这么多次,委屈吗?”靖王爷的目光变的柔和了许多,他用深邃的眼眸,望着眼前这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着的人,这不是他在作态,这是他的心里话,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亏欠的实在太多太多,只是从来都没有补偿过,他也从未向自己提出过任何要求,可他越是这样,靖王爷对他的愧疚便越深,只是他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今天他的儿子身受重伤,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东西也在他的心里悄悄改变着。这个义子,也曾经在黑暗中默默的守护着他,替他挡住了无数次刀光剑影明枪暗箭。

靖王爷看见黑衣人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将头埋的更低了,他知道那双眼睛里,有眼泪流出来了,有些话,似乎更适合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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