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突然静止,然后是门把清脆的“咔咔”声。
“吱~”
寂静的夜晚,那扇门被缓缓打开。
就在降谷零的眼前,从那个漆黑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他熟悉无比的人。
是啊,没人比他更熟悉对方了。
那是陪伴了他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和他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警校,一起成为警察甚至一起去卧底黑色组织,却在某天猝不及防以足够缠绕他一生噩梦形式死亡的幼驯染。
那是他的挚友,hiro,景,诸伏景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变慢,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黑暗中,身穿白衣的青年缓缓探头,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黑色的碎发微微凌乱,上挑的猫眼也慢慢睁大,蓝眸里逐渐倒映出某个伤痕累累的金发男人。
“Zero?”对方用亲昵又惊讶的语气地叫着他的外号。
“……hiro。”降谷零瞬间失去全部力气,直接倒在了对方身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脑袋凑了过去。
就像在那个夜晚冰冷而又漆黑的天台,他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屏住呼吸认真感受。
身体,身体是温热的。
心脏,心脏在跳动着。
hiro还活着,hiro还活着!
降谷零的呼吸彻底乱了。
他真的回到了大家都还活着的时期。
回到了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Zero?Zero你还好吗?怎么伤成这样了?哪里很痛吗?快让我看看……”
降谷零突然笑了出来。
“是啊,hiro,我超痛的,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吧。”他轻声道,“我那边的药已经用完了。”
*
深夜两点,诸伏景光被儿时的噩梦惊醒,又被受伤的幼驯染吓了一跳,连忙找来医药箱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怎么弄成这样了?”诸伏景光一边小心用药水和棉签清理金发青年脸上的伤口一边叹气,“你好久没被打这么惨了,是谁做的?”
“哼,放心吧,那个家伙可比我惨多了。”降谷零得意哼笑几声,“最后赢的是我。”
我现在是22岁的降谷零。他冷静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怎么突然又和人打架了?”诸伏景光有点无奈,他原本还以为在警校就不会再频繁发生这种事情了,结果这才刚开学呢。
“是对方突然来找茬的,一个卷毛混蛋。”降谷零被药水刺激得龇牙咧嘴,“说什么看不惯我这么喜欢警察的样子,奇怪的家伙,他自己不也是进入了警察学校吗?”
我应该扮演22岁刚进入警校的降谷零,绝对不能露馅被那四个敏锐的家伙发现,尤其是最了解我的幼驯染hiro。
“但是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的?”有着柔顺黑色短发的青年弯起蓝色猫眼,将一个创可贴贴在他的侧脸上,“看来打得很尽兴啊,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哈?别开玩笑了,谁要和那种家伙成为朋友啊!”降谷零不可置信地后仰,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哈哈哈,我觉得说不定哦。”诸伏景光没有继续逗下去,怕自己的幼驯染炸毛,只是忍不住被对方的反应逗笑了。
降谷零看着他,嘴角也不由带上了一丝笑容,努力控制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什么悲伤和怀念的眼神。
降谷零,22岁的降谷零,警校时期的降谷零,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警校第一,年少轻狂,骄傲又过于认真较劲,受不了丝毫挑衅,是还没有对这个国家产生那种程度信念的年轻人,他来当警察主要是为了寻找艾莲娜医生。
警校时期对于他的人生有着巨大影响,他会结识重要的友人,他会和志同道合的同期一起训练。他们五人一起在樱花前立下誓言,笑着说以后要作为警察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人民的安稳生活,守护这个大家生活的世界。
后来,他成为了公安警察降谷零,和hiro一起卧底进黑衣组织,变成了全能又诡秘的安室透和波本,整日与死亡和危险相伴,行走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拥有了多重身份。
后来,那四人一个接一个殉职,全部离开了这个世界,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
于是他继续坚守大家的信念保护这个大家生活过的国家,直到最后也为民众献身,死在了决战时黎明前的黑暗中。虽然没能在毁灭组织之后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本名和模样站在阳光下,但能亲眼看见组织毁灭,他也满足了。
29岁的降谷零有点累了。
但是22岁的降谷零还什么都没有经历,他年轻,稚嫩,冲动,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他很快乐。
他还没有失去什么东西。
他拥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