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申时,县衙又派人来接武松去孟知县府上赴宴,武松换了身衣裳,与哥哥嘱咐几句出了门。
这场晚宴专为武松而设,又请来本县名流豪绅,摆了四桌大席,光是侍候酒席的仆人侍女就有二十多人。孟文英只坐了一刻钟,饮了几杯酒后便叫董县丞与孟雄照看着,自己早早回了内宅。
知县一走,众人都觉自在许多,本县富绅大多熟识,今日晚宴又是庆功宴,一片其乐融融景象。武松一晚上听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辞,酒也饮了几十杯。
让武松意想不到的是,几通酒饮过,富商士绅们竟然依次奉上贺仪,加起来足有一千二百余两!
刘大户家遭贼的事情已流传开来,武松的本领也被人传的神乎其神,他们明白,交好武松就相当于买了张“平安符”,这钱花得值!
万一自家也遇上刘大户那般灾祸,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武都头了。
武松当然知道这些富绅的想法,他既然做了都头,就要尽忠职守,送不送钱都是一样。但这笔钱眼见是退不回去的,哪个富绅若被武松退了钱,怕是睡觉都不踏实。
前世的武松对银钱并不在意,在景阳冈打虎后,阳谷知县赏了他一千贯,尽都被他分给了当地猎户,那时的他可比现在穷得多。
如今的武松可不是那个初涉江湖、一腔热血的好汉,而是两世为人,对钱财、人心、世情虽然谈不上通透明彻,却也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人世间行走,就算你自己不爱财,也阻挡不住别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所以说“有钱百事可为,无钱寸步难行”。
这场晚宴一直持续到戌时,武松请关衙役帮忙,二人将银钱运回家去,临别时武松摸出一锭大银,道:“辛苦关大哥。”
关衙役接在手中沉甸甸的,竟是二十两,忙道:“都头,这可使不得!”
武松笑道:“关大哥无需客气,咱们自贫贱时相交,和旁人不同。”
关衙役心中暖洋洋的,千恩万谢收了。
回到院中,武植先端出一碗酸汤来给武松醒酒。武松一口喝光了,从布包中掏出一封封银锭来,又将武植吓了一跳。
“我的兄弟!知县老爷莫不是请你进了府库?”
武松笑道:“哪个敢进府库?这都是本县士绅的贺仪,今后哥哥不必辛苦做炊饼了。”
武植大为欣慰,却面露难色:“辛苦些不算什么,总得有事做才好。”
“哥哥莫急,如今有了钱,正好修整房屋,哥哥也趁时把伤养好。歇过这一冬,我给你寻些营生做。”武松道。
这几日来武植简直像做梦一样,不务正业的弟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做了本县都头,还这么能赚钱,兄弟说的话,当然要言听计从。
次日,两兄弟来到坊市,寻了石匠、瓦匠、木匠、漆匠十数人,众人一听要为新晋的武都头修缮房屋,都给折了半价。
武松过意不去,便和武植去酒肉铺子去买些许多吃食,再一琢磨,哥哥一个人伺候这么多匠人也忙不过来,便叫哥哥先回,自己朝刘家饼铺走去。
到了饼铺门前,现门板闭合,武松诧异,询问旁边的茶店伙计,伙计道:“晨起还见了刘寡妇,只是进门再没出来。”
“昨日开了吗?”
“懒散得很,一整日也没做什么。”伙计道。
武松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去拍门,叫道:“大姐开门,武二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