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汉子被人叫破了身份,再看马上这人是王进,窘迫至极,转身就逃,武松一把揪住他衣服,笑道:“哪里走,我还要请你吃酒呢!”
史进无奈,摘了斗笠转过身,走到王进身前拜了几拜:“师父。”
王进跳下马,仔细看了看史进,问道:“大郎,你不好好在史家庄,跑到山西地界做什么?”
史进满面羞惭,道:“师父,自你离了史家庄,我每日勤练武艺,不想飞来横祸……”
于是史进将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说了。少华山贼匪去华阴县抢粮食,要从史家庄借道,史进当然不借,于是与陈达交手并将对方擒住。朱武、杨春知道自己不敌,便做低服软求饶,史进感于义气,饶了陈达。从此与少华山匪多有往来。
有一次派遣庄客王四送信,王四醉了酒,怀中书信被猎户李吉看到,李吉为了赏金去报官。华阴县县尉率兵前来捉拿,都被史进杀散了。他反了官府,再不能住在史家庄,便一把火将庄园烧了,去陕西寻找王进……
“你既与少华山贼人要好,为何不去做个山大王?”王进冷冷道。
史进道:“朱武也曾邀我上山,我怕玷污了祖宗名声,才不愿上山。”
“那又为何来到此地?”
“我去渭州和老种经略相公处寻师父,又没寻见,便四处游走。后来花光了盘缠,便在路旁剪径,只想凑钱再回少华山去……”史进嗫嚅道。
王进哼了一声:“此刻又不怕玷污祖宗名声了?”
史进涨红了脸,他从小到大都是蜜罐里长大的,何曾受过穷,原本以为闯荡江湖是件爽快事,却不知离了银子寸步难行。除了少华山,他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我教你本事,可不是让你用来劫道的!”王进叹了口气,“看在你还知道遮住头面、多少有些廉耻之心的份上,我就留你两只手。”
史进再度拜伏,哭道:“师父,我该去哪里?”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若跟着我,必定处处都受约束,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求师父不弃!”自父亲身故后,王进就是史进最亲近的人,他师父虽多,前面大多是为了蒙骗钱财,只有在王进这里才学到了真本事。
“起来,上车坐着去!”王进朝大车一指。
史进没有上车,而是跟在两匹马后步行,他赶上武松的马头,问道:“这位哥哥好棍法,不知如何称呼。”
王进道:“这是我的东家,清河县武松武都头,你唤一声二哥就行。”
史进抱了抱拳,道道:“最后那一棍该如何破解才好?”
武松不答,却反问道:“史大郎,少华山三人有多少义气?”
“二哥,义气岂有多寡之分?”
“哦,那就是没有了。”武松淡淡道。
史进略有些不快,毕竟他在少华山三兄弟身上看到了同生共死的感情,自己与他们交往的也十分愉快。当然,如果结局不是这么坏的话。
“史大郎,你心中是有义的,但恰恰是这义害了你!”武松接着道,“正因为相信义气的存在,朱武和杨春为救陈达跪地请死时,你才会中计。”
“你当他们是江湖气,其实只是贼人伎俩而已;你年少无知,朱武等人总该明白自己身份,若顾及你爱护你,便不该与你来往;你本是一身清白,而今被迫烧了祖业,被官府通缉,都是因他们而起。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