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么停停走走,夜行日宿,躲过每天正午时最热的光景,四五日后,来到了一座县城——阳谷县。
看到“阳谷县”三字,武松心里跳出两个人名:西门庆,王婆。
无论是武植、自己还是心慈,今世都不会与这二人有交集了,但这两个人渣,武松是绝不会放过的。坏人活在世上,好人就要遭殃。
只是现在押着生辰纲,不能旁生枝节,武松让史进到城买些东西补给,继续上路。
又走了八九天,终于绕过了郓城,武松知道,梁山泊已经不远了。
在官道旁歇了一阵,三人打起精神朝着梁山泊进,傍晚时分,道路越走越是偏僻,两旁林木茂密,史进笑道:“我若剪径,定要选在这里。”
话音未落,前后林中都有人跳出来,叫道:“梁山好汉在此,钱财性命都留下了!”
林冲笑骂道:“叫你胡乱说话,必是贼人听见了,才埋伏在这里劫道。”
武松迎出去道:“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对面站出来两个大汉,二人身高都有九尺开外,一个狭目阔口,长得甚是丑陋,另一个重目浓眉,有几分威武气象。丑汉子手上提着一柄腰刀,贪婪地看着两辆大车,道:“前面没路了,你们往哪里去?”
武松笑道:“既然没路,那我们也就到了。”
大汉怪笑一声,道:“黄泉路也有尽头,给我宰了这三个精壮汉子,送到朱家哥哥店里做羓子肉!”
二十几个喽啰围上来,用手上刀枪试探着,林冲从车厢里抽出根大枪,连抖四下,砸落对面四个喽啰手中兵刃,喝道:“好个嫌命长的,你是杜迁还是宋万?”
狭目汉子被林冲的武艺惊到,笑容僵在脸上,迟疑片刻才抱了抱拳,道:“在下杜迁,我身边这位是宋万,哥哥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武松按下林冲的大枪,道:“这位用枪的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那用哨棒的是华阴县史家庄史大郎,在下是清河县人士,姓武名松。前些日子在东京闹了一场,杀了东京殿帅府高太尉的儿子,被四处通缉,如今天下虽大,无处安身,听闻梁山泊有个白衣修士王伦,专门收留躲灾避难的好汉,因此前来投奔。”
杜迁心中一凛,暗道这几人好大胆子,便道:“王伦哥哥定了规矩,要上梁山泊,需相熟的人举荐入伙才行,你有吗?”
“事出仓促,我去哪里找人写荐书。”武松仍是笑眯眯的样子。
史进用哨棒在地上一顿,道:“若无荐书,就上不得山吗?”
杜迁将腰刀递给身边喽啰,拱了拱手道:“三位都是有本事的豪杰人物,梁山泊虽小,却也没有将好汉向外推的道理。待我去禀告王头领,想必三位必得重用。”
宋万也道:“正是此理,三位英雄到来,梁山必定壮大。”
武松心中暗笑,看来你们真是不了解王头领啊。
武松为何有把握入主梁山?因为此时的梁山,是实力最弱的时候。
一共就四个头领,朱贵连把交椅还没混上,王伦、杜迁、宋万三个,加起来还不够史进一个人捶的。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武松并不想光靠武力强夺,像《水浒传》中鲁智深、杨志夺取二龙山那样,根本没必要。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王伦太逊了,逊的不止武力,还有手段和智商。
王伦能坐上梁山大头领的位子,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柴进的功劳。
不知道王伦怎么忽悠柴进的,或许书生的ppt做的好,拿到了风险投资,但柴进忽略了一个问题:王伦是个书生啊!
书生的身份,在江湖中就是个异类。他没有被“逼上梁山”的不解仇恨,也没有打劫生辰纲被官府通缉。王伦就是个科举考试失败的秀才,秀才落草为寇,这是典型的学习不好怨社会……
所以说,王伦虽然做了山寨领,却根本不属于江湖。
《水浒传》中写的清楚,晁盖等人说起劫生辰纲,杀官兵,把王伦吓得面如土色;林冲一拔刀,王伦只会喊“我的心腹何在”。
这哪里是群雄领,简直就是一只误入草莽的小白兔……
而林冲拿着柴进书信入伙,王伦仍处处刁难,后来连杜迁、宋万、朱贵都看不下去,为林冲求情。王伦见众怒难犯,才勉强给了林冲一个缴纳“投名状”的机会,同时,也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最后晁盖等人上山时,王伦终于不负众望,葬身这个大坑之中。
一个酸腐儒生,见识胆魄都上不得台面,又匹夫怀璧,又心胸狭隘,又不识时务……他不死谁死?
武松转过身去,拉开一辆大车的车帘,露出严严实实的木箱,道:“二位头领,猜猜这是什么?”
杜迁、宋万当然不知,道:“莫非是送王头领的进见之礼?”
武松笑道:“猜得不错!这是我兄弟刚刚劫取的生辰纲,大名府梁中书准备送给蔡太师的十万贯生辰纲,都在这里,分文不少!”
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的个乖乖,眼前这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杀高太尉的儿子,劫蔡太师的生辰纲……梁山虽大,似乎也容不下这几尊大神吧。
杜迁、宋万是梁山的武力担当,平日劫掠客商都是他们两个带队,面对十万贯生辰纲,看着武松三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财帛当面不动心”的感觉……
武松接着道:“从大名府到梁山泊,我兄弟三人日夜兼程,这份心意够不够诚?”
“那是足够了。”宋万道。
“这份诚心,能不能抵得上一份荐书?”武松又道。
“自然抵得上。”杜迁道,“三位兄弟,咱们到前面酒店暂歇,让朱贵兄弟一支响箭,山寨中便有船来。”
武松道:“那就劳烦二位哥哥前头带路了。”
杜迁和宋万带着一种喽啰在前,武松三人赶着大车在后,史进低声道:“二哥,你看他们可有诚心?”
武松淡淡一笑:“有没有诚心,都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