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呆在我身邊,總會淨化的。我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嗎?」
o號沉默了。
他看著o號,輕笑了。
其實他知道,o號也知道,他不是無所不能的。
但o號不能說。
這麼多年裡,o號已經將這當做信條,刻在了每個任務者的腦子裡。而o號自己,怕也信以為真。
「你待我不如以前真誠了。」他道。
o號忽然抬起頭,對他說:「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你是創世的神明,你應該被那些卑賤的人類敬仰。而那些卑賤的人類,並不能和你並肩而立。」
「你為什麼想?」他很意外,他再次強調說:「我不需要那些敬仰,人類也並不卑賤。我只是很孤獨,我需要的是陪伴。」
「我一直陪著你,我和所有的神侍都一直陪著你。」o號不解:「這還不夠嗎?你看看這神庭,現在多熱鬧。」
他道:「是很熱鬧。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o號道:「怎麼和你沒有關係,這是你一手建立起來的。你創造了世界,又建立了神庭,一切都按你所想在發展,這不好嗎?」
他沉默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沒法和o號交流了。
他覺得煩,於是說:「你走吧,我要找7號。」
o號也沉默了,但他並沒有離去,他說:「任務者那邊對您破格提拔7號的行為很不滿。他們很失望,因為他們虔誠地信奉了您數千年,但您卻提拔了一個不敬神明的罪人。他們覺得自己這數千年的付出都是徒勞。」
「本來就是徒勞。我不需要他們的信奉。」
「您這麼說,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辜負。他們會很失望。」
「你覺得我在意嗎?」
o號沉默了一會兒,換了個話頭:「您為了7號這樣做,任務者們會覺得不公平,他們會嫉妒,嫉妒會促使他們生出異心。這不利於世界的穩定。您創造了這些世界,您得對它們負責。
「可我並沒有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為什麼會覺得不公平?」他覺得這很可笑。
o號:「因為他們也想站到您的身邊,成為您的神侍。」
「那他們怎麼不來?」他道:「我並沒有在我的周圍築起高牆,即便我周身威壓壓得他們無法站直身軀,但數萬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們哪怕是爬,也該爬到我身邊了。可你見誰向我走來了?」
o號:「可七號也沒有如你所說的,不顧一切走向你。」
他道:「因為是我選擇了他,所以他不需要向我走來。」
這是個很簡單的邏輯題,o號不可能想不明白。那o號在這裡跟他玩明知故問,只能說明,他真正想問的問題,還在後面。
他嘆了口氣,耐心等待o號問出自己真正的疑問。所以他說o號待他不如以往真誠。連問個話都要彎彎繞繞。不累嗎?
o號靜了會兒,終於問道:「你為什麼會選擇他?」
「因為……」他回想起那日,偌大神庭,只有7號一人,筆直地站著,毫無畏懼的和他對視。
那一刻,他在少年的墨藍色眼瞳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嗯,是個人樣。
那是他第一次,在別人眼中,看見了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