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往郁飞尘旁边缩了缩,这显然符合了总管的期待,他“嗬嗬”笑了一声,拉灭了墙壁上的电灯拉绳。
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靠近天花板处的一扇拳头大的小窗露了点光亮。
总管的皮靴声远去后,又是一声沉闷的落锁声,水泥房的大门也被关上了。
对面的盥洗室出规律的滴水声,别的营房里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听不真切。他们的营房却始终死寂无声除了白松啃羊角面包的声音,这那声音活像在啃真的煤渣。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过了许久,白松问。
郁飞尘没回答,他在想自己的处境。
像是之前无数次执行任务那样,他被投放到了一个乐园之外的世界,但是不知道任务目标,也不知道奖励。
一个在战争时代关押众多平民的收容所,能产生的任务无非有三种,营救、摧毁、获取情报。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把三种尝试一遍。
正想着,终于有人打破了寂静。
是那位“吃青蛙”的。他是个清秀瘦弱的修士。
“为什么喊我们‘吃青蛙的杂种’?”他说。
白松说,“黑章军认为科罗沙人背叛了真理神,导致他们的国家遍地荒芜。”
“科罗沙从未信奉过真理神。”
白松啃了一口面包,没说话。
另一个男人开口了:“科罗沙遍地都是煤矿,他们觊觎已久。”
“你在做什么?”白松停止嚼煤渣,问郁飞尘。
郁飞尘在看那把锁,看完厚重的铁锁,他又去摇严丝合缝的铁栅栏。
都很结实。
“两个人曾经逃出去过。”他说。
“应该不是这里吧,”白松也摸了摸,说,“采橡子或者伐木的时候倒是可以跑。”
可惜他们两个都属于砖窑了。
但郁飞尘清楚记得总管强调了一句“门锁得好好的”。这不正常,有时候,细微的异常之处就是破局的关键。
修士说:“他们的真理神认为优待俘虏是美德。”
“希望如此。”
他的同伴们似乎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愿。
借着月光把营房看过一遍后,郁飞尘干脆闭上了眼睛,进入浅眠。没去吃面包,他对啃煤渣没有任何兴趣。在这个潮湿的地方放一夜后,或许早上会变软一点。
他睡得很浅。
这是无数次任务后养成的习惯,任何一点可疑的动静都会让他醒来,即使没有异常的声响,每过一小时,也都会醒来一次。
一个小时后,他们营房里另一个人开始嘎嘣嘎嘣吃起了煤渣。白松开始小声打鼾。
两小时,营房的六个人都睡下了。
三小时,隔壁营房一直在小声说话。
四小时,远处“咚”一声钟响,是午夜十二点的报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