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樂風一秒都不敢停歇,他滑開了修漫的手機,桌面上是他的照片——是他那天晚上在打球的照片。
他把手機舉到修漫面前,扯著嘴角笑得十分難看。
「你還喜歡我,你愛我,你騙我幹什麼?」這是證據,這就是證據,修漫分明還愛他。
修漫看著手機愣了愣,他當時只是想拍而已。而且這算什麼,只要江樂風不知道,他有多愛江樂風根本沒關係,又能怎麼樣。
可是怎麼就恰好讓他看到了。
修漫像是氣急了,一把奪過了自己的手機。
「我他媽拍著玩的不行嗎!我現在就換了你就能信我不喜歡你了嗎?!」
「我不能!我他媽憑什麼相信憑什麼要信!」
「那你憑什麼就以為我用這個當桌面就是因為我喜歡你!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江樂風愣住了,那點底氣瞬間又不屬於他了。他不知所措地看著修漫,祈求修漫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告訴你,我早就不喜歡你了。那天你掉下懸崖,我根本就沒有想去救你!那些人都是遲茗找來的!」
「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清楚嗎?你為什麼會跟著鄒墨跳下去,我為什麼沒有跟著你跳下去,你不清楚嗎?別他媽自欺欺人了!」
整個人如雷擊一般愣在原地,開始一點點消亡殆盡。江樂風活了二十多年,這是他聽過的,最刻薄的話,最傷他心的。
而且無法反駁,感情的事怎麼反駁,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你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我知道你不喜歡鄒墨在我身邊,我會馬上讓他離開的,你別因為這個說這些。。。。。。。」
江樂風的表情和當年跳河被撈起來之後重疊,又像是一腳跨到了想死的邊緣,或許已經跨過去了。修漫有些不敢看,他扭臉看向一邊。
「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身邊有誰,也不在乎你未來跟誰一起生活。我現在只想和你再見行嗎?我喜歡上別人了,你別再糾纏我了。」
他說完就走了,沒有一點猶豫一點遲鈍。這是他今天第二次這麼決絕地從江樂風身邊離開。
江樂風又一次看到了修漫的背影。
他的心緊接著就被捆綁住落了水,窒息感來得迫切,這次沒有修漫把他從河裡打撈上來了。
眼睛蒙上了一層眼淚之後他就看不清修漫的去向了,直覺告訴他應該再追上去,可他聽不下去修漫那些傷人的話了。
修漫一路競走到了國道上,抬手招了輛車坐進了后座。
他報了地址,司機就往前開了去。
「小伙子,你沒事吧?出什麼事了?哎呀,我一直以為住你們這一片一般沒什麼煩惱呢,結果我在這拉了幾次人,沒有一個上車的表情是好的。」
修漫咬著牙淚流不止,這副模樣給司機看得直樂。在這一片還打車的出門的人,一般都是修漫這副模樣,他又聞到了八卦的味道。饒有興致地從後視鏡看了修漫好幾眼。
修漫抹了把眼淚沒有說話。
司機也就沒有再打擾,一路沉默到了家門口。沒等到修漫掃錢過去,管家就走了出來。
「少爺,您回來了。」管家走上前給修漫打開車門,隨便幫修漫付了錢。
聽到眼前這個男人叫修漫少爺,這下輪到司機心情不好了。他搞不懂這些有錢人一天到晚無病呻吟什麼,撇嘴發動車子,一個漂移轉彎,離開了修家大宅。
修漫一口氣走到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接著一件一件地往外扒衣服,很快他就□□了剛好走到浴室。
水,冷水,調大,再大一點的水流。
身上的焦灼顫抖還是沒有緩解,全身連著心都好像要擰到一塊去了。用冷水澆不開,拍打自己的胸口也沒用,扇自己巴掌也沒用。
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埋進膝蓋里,那股螞蟻禪食心臟的感覺還是沒有消散。最終只能在冷水的不斷衝擊下硬挨下去。
他在浴室呆了太久了,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放眼望去黑了一片,內心居然意外地平息了一些。
平息下來就容易想到很多東西,比如,做的這一切還不夠。
他要江樂風徹底討厭他,這樣才能騰出地方去愛上別人。
拳頭捏緊了又鬆開,反覆幾次他自己都沒有知覺。
知道江樂風的行程很簡單。在某個路過的街角,江樂風看著他坐在齊奕開的車上一晃而過。摩天大樓的觀光電梯,江樂風低頭那一刻恰好看到了他和齊奕略過底下的芸芸眾生,最後消失人海。。。。。。
還有更多。
直到江樂風再一次找上他,其實江樂風一直在不停地找他。只是他不見,他總覺得,或許江樂風其實也沒那麼想見他。
他料定了江樂風不敢再聽一次自己說的那些話。
可總歸還是要見一面,儘管那些話對他來說說出口同樣不容易。
那份文件帶到了江樂風面前,江樂風看都沒看,估計也不想看。既然如此,修漫也懶得割席了。他想著,等他離開了,這些事自然會有人處理,都與他無關。
兩人在江樂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見面,江樂風好像沒事的人一樣,始終保持著微笑。
兩人落座,他叫服務員上了一份蛋糕。
「這家的慕斯蛋糕很好吃,是你喜歡的口味。」江樂風笑著,看不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