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可真了不得,若哪天心血來潮不想活命了,豈不是所有人都要陪葬?
會有這種笑話一樣的事嗎!
如果有,他究竟活在怎樣一個地方?!
傅偏樓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狠絕地刺破皮膚摳挖著,只有不斷地用疼痛提醒自己,他才不至於露出異樣。
兩方僵持,門沒有關緊,夜風順著縫隙吹進來,揚起謝征散落的一縷長發,又滑落在傅偏樓的頸窩上。
冰冷刺骨。
「我知道。」背著月光,謝征的臉藏在陰影里,看不清神情。他像對o11說話,又像在說服自己一般,重複道,「我知道。」
他摁住握刀的那隻手,深吸口氣,艱難地挪了開來。
挪開刀後,五指失卻力氣般一松,菜刀跌落在被上,謝征怔怔盯著少年安睡的臉,難得有些頹然地閉上眼。
「宿主……」o11訥訥地喚道。
「沒事,是我失控了。」再次睜開眼時,謝征已經平靜下來,「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其實就算o11不出現,他也不會真的砍下去。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放心,我不可能自尋死路,傅偏樓不能出事,任務不能失敗。」謝征輕聲說著,伸手掖好漏風的被子,「我只是在等他醒來。」
「等他醒來?什麼意思?」o11稀里糊塗地猜測,「宿主是想嚇唬人,讓小Boss更討厭你一點嗎?」
謝征搖搖頭:「不夠。」
「他不僅要討厭我,還要害怕我,最好看到我就覺得痛苦,卻不得不依靠我、跟我生活在一起……這樣才好。」
「哈?為什麼呀?」小絨球拼命搖腦袋,「才不好!一點也不好吧!」
謝征眯起眼,漆黑眸中,長長睫羽投下一片陰影。他笑了笑,笑容里有很殘忍的意味:
「很好啊,這樣一來,他就和我一樣了。」
「一樣?誒……」o11傻眼,「意思是,宿主看見小Boss就覺得痛苦嗎?」
它努力回憶了一遍所有兩人相處的畫面,沒能從謝征臉上捕捉到半點訊號。
如果所有都是表面的偽裝,那它的宿主……究竟自我把控到了何種地步?
撫摸著傅偏樓披散在枕上的發,謝征緩緩道:「他讓我和家人分離,讓我的人生變得一團糟,讓我不得不為活下去殫精竭慮。」
「我多希望他不存在,可偏偏他又不能消失,因為他是我回去的唯一希望……」
清澈嗓音低回悠長,以一個不會驚擾到人的聲調敘述著,字字句句流露出危險的幽暗之色。
此時的謝征和平時不顯山水的沉穩少年毫無關聯,他屈腿坐在床邊,低眉斂目,眼皮上的小痣因此招搖晃目,整個人瞧上去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