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点了点头,却是转头看向太尉武槐,说道:“太尉可有何想法?”
这一问却让吏部尚书吴永信额头冒了冷汗,谁人不知太尉府上的公子也是武学出身,如今功夫了得?
这是皇上想将他架在火上烤!
吴永信心中难捱,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只能静听太尉回话。
武槐心中冷笑一声,这场闹剧到如今也该是收场的时候,他不想各方势力在上京安插人手,这会打乱他的计划,如今既然潼儿无法抓住这个位置,那让一个小丫头上去,有何乐不为?
至于最后,等到这小丫头无法承担重任,自然有人会想到潼儿。
武槐思考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是一叹,一副为大庆担忧的表情:“陛下,依照臣言,大庆虽尚算太平稳当,但郡主身为女子,要将这几代基业压在她身上,只怕是她扛不住啊!”
御史大夫谢敬心中也有此担忧,但到底怕出来说话坏了皇上计划,因此也只能等皇上回答。
身后也有官员暗自点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此时只见向来不多言的卫尉寺少卿秦晏之蓦然插话,声音清淡却格外有力:“各位大人心中有各自考量,都是以大庆为主,担忧秦昭无法担当大任,这也是常理,但选拔武将与文官不同,文官要胸有丘壑才可为大庆谋福,而武将除了运筹帷幄,还需武艺高强,才可有服众之心,带领士兵们打得胜仗。我想,既然各位大人心中都不看好,何不设武场切磋一番?”
太仆寺卿秦赴之身为秦斐长子,闻言侧目。
太尉武槐心中一怔,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他自然对自己的儿子信心十足,只要能切磋,这位置定然是他们武家的,到时候父子一体,何事不能谋划?
明德帝却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一遭,闻言只是定定的盯着秦晏之看了半晌,这个看似清风霁月的男人,带走了他的血脉至亲,如今倒是学会了委婉的替云阳拒绝。
明德帝收回视线,心中早已没太大波动,他身为帝王,自然是不会任由自己被情绪主导。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云阳,自然知道云阳是不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退宿缩,这反而会激她的斗志,而这,也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头顶的冕旒挡住龙椅上九五之尊的目光,让底下揣测圣上心思的官员一时更为惶恐。
明德帝意味不明的看向吏部尚书,问道:“你可同意?”
吏部尚书吴永信简直要恨死秦晏之了,明明快要定下的事情,哪知道被他一搅和,如今又要开始比试了,也不知道云阳郡主是不是秦晏之的亲闺女,哪有把女儿的荣誉往外推的。
吴永信心中苦,根本不觉得秦昭能打得过谁。
不说其他人,就说太尉之子,那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让一个女子与太尉之子比试,那不就是欺负人吗?这要是输掉了,吏部日后推举官员的权威性,还如何延续!
要不是有失体面,他此刻恨不得破口大骂,可当着皇上的面,却只能哑巴吃黄连,什么苦都只能憋着。
皇帝最恨官员揣测自己的心思,虽然他确实有此想法,可他还是要意味不明的做一番敲打。
吏部尚书后背早被吓出了冷汗,此刻衣服汗津津的贴在身上,他却只能苦兮兮回复:“少卿之言实乃义举,况秦少卿乃郡主之父,既然他开了口,定是对郡主有把握的,臣等依从便是。”
秦晏之闻言皱了皱眉,知道对方明夸暗贬,但他心意已决,只想昭儿自由快活一生,不要卷入这些官场斗争中,因此吏部尚书的阴阳怪气,对秦晏之来说也只是隔靴搔痒。
明德帝却是笑了一声,暗有所指:“就是不知道昌国公秦斐知晓,心中如何想了。”
秦晏之不明白皇上为何提起自己父亲,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疑惑。
唯有吏部尚书恨不得头垂到地上去,让皇上瞧不见自己。
他心中明白,自十二年前前任吏部尚书万阶勾结厉国公造反,却功败垂成,落得双双满门抄斩的下场之时起,以皇上多疑的性格,便会对吏部更为提防。
吏部中定然存在众多皇上耳目,他的一举一动皇上都知晓的,不然何故提起昌国公秦斐?
吏部尚书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唯恐头顶的乌纱帽步了万阶的后尘。
明德帝却是说了这句话后就话锋一转,威严道:“既然众位爱卿都有此想,那便搭建比武台,让众将士切磋一番后,再做决定吧!”
“皇上圣明!”
比武的消息如同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上京,不仅是文武官员,连带着后宅小姐与走卒商贩都听说了此事。
秦昭在府内与昌国公秦斐面面相觑,特别是在听到主意是昌国公府自己人出的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这是父亲的意思?”秦昭倒是没有怯战的意思,就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秦晏之为何要如此做。
昌国公秦斐却是气得瞪大了眼睛,在书房里拍起了桌子,一声整个屋子内砰砰作响。
管家在门口头皮跟着一跳,老远看见第一次往书房来的老太太。
他连忙进屋禀报:“国公爷,老太太来了。”
昌国公秦斐闻言颇有些尴尬,连忙收了手带着秦昭出去迎接。
盛夏艳阳炽热,清荷院逐渐开始用冰,老太太身子骨弱,一时受不住温差,这些日子还生了病。
但瞧见她此刻面色苍白,却扶着许嬷嬷的手面沉如水、步履匆匆而来,秦昭与昌国公秦斐对视一眼,皆是看见对方目光中的不妙感觉。
昌国公秦斐颇有些谄媚的去主动扶人,动作间还使了个眼色,示意秦昭也一起来搀扶老太太。
秦昭摸了摸鼻子,刚伸手,盛老太太却是避开了两人的动作,一言不的进了书房内。
秦昭与昌国公秦斐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盛老太太这是唱的哪出,只好跟着一起进了屋内。
许嬷嬷扶着盛老太太坐下,一丝不苟的衣着昭示着她的严肃,她目光中没有一丝笑容,抬起的目光直喇喇的打量着屋内的祖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