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笃闻言一怔,却是站了起来。
宋熙敛也不懂这些,只想敷衍过去:“叶将军就不必纠结这事了,事到如今不论如何查,兀厥来使确确实实在百官眼皮底下上了大庆朝堂,这是做不得假的,至于从哪条路走的,叶将军作为守城将领,自然是比我们更为了解。”
凌笃却是打断了宋熙敛的话,他听到这里已觉此事怪异,眼皮跳个不停:“殿下,只怕还是派人查清楚为好,黄落城作为大庆最关外的要塞,兀厥人要入大庆,最方便的就是从黄落城通行,但叶将军却并未放行过兀厥来使,而兀厥部落事态严重,明知不可耽搁,却选择绕开黄落城,这其中,只怕有诈。”
宋熙敛被凌笃打断说话还驳了面子,面色阴沉,他主动接受这个重任,自是想要立功并在明德帝面前表现一番,如今好不容易赶到黄落城,凌笃却又说此事蹊跷,让宋熙敛心中更是烦闷。
但他也知道此事需得给凌笃一个面子,于是勉强道:“若是真有问题,京城自会传信,我们只需要等待几日,若京城没有传信,那一切就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宋熙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凌笃,起身后甩了袖子哼了一声,带着随从走了。
叶简皱着眉看向凌笃,说道:“凌将军,此事不可儿戏,还是劝一劝殿下为好。”
凌笃也知道此事关联甚大,而叶简当了这么多年黄落城将领,突然被移交了权利,心中不舒服也是常理,于是凌笃也不计较叶简的语气,反倒郑重的点了点头。
“叶将军放心,凌某定会劝阻殿下。”
叶简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待凌笃也离开后,他看着韫渡问道:“军师,你如何看待此事?”
韫渡脸色凝重:“将军,只怕此事很有不妥,若二皇子一意孤行,黄落城危矣!”
叶简没想到韫渡会认为此事竟然如此严重,甚至关联到黄落城的安危,他一时心乱,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内劲竟直接将木桌碎成了几瓣。
他气闷起身,在庭院里走了两圈,又气不过骂了几句:“以往听说陛下几个皇子都是龙子龙孙,胸有韬略不说,还自幼熟读经书,颇有皇上幼年风采,如今一看只不过是附庸风雅之辈,庶务一窍不通!”
韫渡哪敢任他如此嚷嚷,连忙劝阻:“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叶简撒了气,一时松快不少,也不指望二皇子能突然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只能自己派人去查探此事。
他道:“务必查清楚兀厥人是从哪个城门入的大庆。”
侍卫抱拳躬身应是,无比利落的去查探此事。
凌笃每日劝阻宋熙敛无果,一时也没了法子,只能等待消息。
好在没过两天,果真收到了凌越传信:西戎有诈,兀厥与西戎合谋,想共同围剿大庆。
“果然如此!”凌笃看完信犹豫半晌,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报。
这些天二皇子摆明了不想有人唱反调,攻打西戎的雄心被劝阻烧得更旺,许是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想到这里凌笃又叹了口气,往日里二殿下礼贤下士,极力拉拢臣子,行事无比妥当,哪知道刚出京城,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身边凌笃副卫劝道:“将军,若将此信上报二殿下,只怕反倒更惹殿下厌烦。”
凌笃哪里不知道此理,但如今国难当头,二皇子身负重任,若无人提醒,只怕酿下大错,将大庆江山交付贼人之手,那时候他身陷囹圄,京城妻儿又该如何?
思索到这儿,凌笃松开眉头,嘱咐副卫道:“我这一去,只怕殿下多少会迁怒于我,你以我口吻传信越儿,让他早做打算。”
副卫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点头应是。
凌笃理了理衣摆,脸上急色的样子连忙往宋熙敛厢房赶去。
宋熙敛见了他就心烦,这些天凌笃总在他耳朵边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他都听腻了,此刻见了凌笃,他连忙摆手:“你要是再来劝,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凌笃连忙跪下:“殿下息怒,末将收到上京密信,请殿下过目。”
随从从凌笃手中接过纸条,上呈宋熙敛,宋熙敛先是看了凌笃一眼,见他目光真挚,这才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纸条。
看完他就一笑:“凌将军,这密信一没有圣上印鉴,二没有从驿站传递,让我如何相信?你如此呈上来,我以为,你是见劝我不成,私自作假!”
凌笃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熙敛:“二殿下,末将岂敢!”
宋熙敛知道他不敢,但凌笃一再劝阻,就算他再信凌笃,也要为自己立威。于是不再听他言语,反倒将手中的纸条撕成了碎片,语气凉薄道:“来人,凌笃假传密信,意图谋骗皇子,坏本殿下要事,将人带下去,关入牢狱,没本殿下亲口赦免,不许放出!”
凌笃有些震惊,一时都忘了言语,过来押送的士兵有些犹豫,凌笃却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宋熙敛。
宋熙敛看了他一眼,威胁道:“怎么?你妻子尚在京城,你可要他们来陪你?”
凌笃却是满眼失望,也不要士兵押送,叹了口气自己转身往牢狱去了。
宋熙敛这才冷哼一声:“混账东西,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迟早。。。。。。”
他话未说尽,身边的随从连忙为他扇风压火:“殿下不必着恼,过几日攻打西戎有了军功,皇上一定会重赏殿下,其他皇子还未有成就,殿下光彩必定是上京最夺目的,到时候说不得太子之位,就是殿下囊中之物。”
宋熙敛也跟着笑了一声,心情大好!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命令兵将们行事小心,这几日加强训练,五日之后出兵攻打西戎!
黄落城驻守却是知道了凌笃事迹,连忙禀报了叶简。
叶简听后一惊,与韫渡面面相觑。
“将军,只怕要早做打算了,连二殿下亲信都因劝谏下狱,我们若是再劝,下场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