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婭眼眶微紅:「這不值得。」
「值得的。」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想彈鋼琴嗎?」
路清宜露出淺淺的微笑,輕聲回應:「當然想啊。」
方婭說:「好,我答應你。晚晚姐已經準備好了,你想什麼時候離開這裡都可以。」
「就今晚吧。」
「好。」
……
離開?
季汀神智稍稍清醒。
她蹙緊眉,質問路清宜:「你要去哪兒?」
她和路清宜之間仿佛罩著一層厚玻璃,她在門外,路清宜在門內。
路清宜似乎沒有聽到季汀的話,轉頭就走遠。
瘦削的背影愈來愈模糊。
季汀手掌拍打著無形的玻璃,沖兩人大聲喊道:「路清宜,你已經是季家的人了,你還要去哪兒?」
「你不能走,你哪兒也不許去!!!」
猛烈的疼痛感襲來,季汀強忍著疼痛,伸手想拉住路清宜的胳膊,畫面卻在指尖觸上的那一刻,如同水影消失了。
掌心卻是溫熱的。
季汀抓住了那隻手,緊緊的,不鬆開。
她像條擱淺數天的魚,終於等來了水源,於是死命地想要揪住那根救命稻草。
額上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淌下來,被人溫柔擦去:「江同學,你還好嗎?」
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
季汀睜眼,雙眼迷濛地打量著周圍,又將視線緩慢地,挪動到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氣若遊絲:「是你。」
「你先別說話,喝點水吧。」
路清宜一手扶住季汀的肩膀,一手握著水杯,送到季汀唇邊。
季汀神智稍稍清醒,她皺起眉,推開路清宜的手。
「我讓你碰我了嗎?」
「對不起,我剛剛看到你昏倒在這……」
季汀冷冷瞥她眼:「別來多管閒事。」
路清宜擔憂道:「可是你這個樣子——」
季汀微微一笑,暗冷的鳳眸帶著隱隱的譏誚:「和你有什麼關係?路清宜,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好心泛濫普度眾生?我告訴你,我不僅厭惡那些人,我也一樣討厭你,我勸你,不要再來惹我。」
如果剛剛看到的不是幻象,車禍後她應該是死了。
她的朋友在嘲笑,在幸災樂禍,為她的死去舉杯慶祝。
她也明白的,這些人沒一個真心。
季汀,從小就是一個人。
不遠處,那對父女已經用完餐了,小女孩坐上自家車,朝爸爸揮手告別,爸爸則目送著黑車駛離,等了一會兒,他才大步拐進別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