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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門秦媽媽立馬在臉上堆上了笑容，一口一個他雲姨，叫得特別開心。

秦意南跟在後面，還是個悶葫蘆。

謝爸爸又忙工作去了，家裡就剩了謝媽媽一個人，其實想起來，他們秦家特別對不起謝家兩口子，當初秦意南他爸出意外，謝家又出錢又出力，秦媽媽都記在心裡，所以對謝行止也格外喜歡，後來謝家也幫襯了他們不少。

說不上是誰沾了誰的光，他們兩家的緣分，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打下了厚實的基礎。

大冬天的，秦媽媽身上就穿了一件毛衣加一件外套，頭上還是戴著謝行止送她的那個帽子，可能是因為這是小謝送的，她非常喜歡。

秦意南也不知道是不怕冷還是怎麼，裡面一件薄薄的短袖，外面套了件羽絨服。

謝媽媽現在看秦意南還是有點兒不得勁兒，不過她心裡也記掛著秦媽媽身體還沒恢復，趕緊把毯子拿出來讓秦媽媽披上了。

鄰里鄰居，說句話，幫忙辦點兒事都正常，這個村子一向和諧，就拿張晉語開養雞場這事兒，村里能幫忙的都不含糊，只要張晉語說話，他們一定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

這麼早過來肯定還沒吃早飯，剛好謝媽媽早上熬了小米粥，昨天晚上的饅頭也熱了，謝媽媽把東西拿出來，招呼兩個人先吃早飯。

秦媽媽喝著熱乎乎的小米粥，心裡非常感慨，「好久沒和你一起喝粥了，我就說咱們關係怎麼淡了呢，原來都是秦意南這個渾小子惹出來的貨。」

渾小子默默喝粥，不知道該怎麼說。

謝媽媽笑著說，「是看他不順眼很多年了，不過這件事兒也不能全怪他，也怪我家謝行止太犟了，怎麼說他都不聽，給你介紹男朋友他見都不見，還覺得我多管閒事。」

秦意南心裡微微一動，他是真不知道還有這些事兒在裡面，現在想起來，小謝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他以為那個問題是幫陳宇問的，也以為小謝喜歡他也就是這段時間的事兒，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個問題是小謝替他自己問的。

他無從得知小謝這十二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只記得那天晚上小謝平靜中帶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一句話，讓他這個做大哥的覺得同性戀噁心。

很多事情總是過了很久才有一個結果，小謝喜歡他的時候他喜歡別人，甚至還結了婚，那段時間小謝沒有離開，放假照樣回來，他們照樣在一起喝酒，只是有時候小謝會突然變得很哀傷。

那種哀傷，直到現在才終於有被理解的苗頭。

一定是難受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結婚，和別人生活在一起。

秦意南當時也難受，不過他難受的是謝小婉喜歡的人並不是他。

他們為了各自喜歡的人黯然神傷，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到現在竟然讓秦意南產生了一絲微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現在還說不清。

秦媽媽說，「小謝這孩子是真能憋，居然能忍這麼久，想想我都覺得心疼死了，不就是一個秦意南嗎？給他就是了，怎麼還走了呢，他這一走我心裡難受，他雲姨，你知道小謝在哪兒嗎？」

看著對方來的時候拖著行李箱，謝媽媽一早就猜到了對方什麼打算，她也沒打算騙人，她是真不知道謝行止去了哪裡。

她兒子自從走了，微信也不回了，電話一直關機，估計是換了個號碼，她這個親媽也聯繫不上。

「我也不知道，我聯繫不上他，」謝媽媽實話實說，「要是秦意南想去找他，我還真不知道他在哪裡。」

秦媽媽點頭，「我理解，小謝啊這是在學秦意南。」

秦意南手一頓，這句話讓他非常快的理解了謝行止。

因為他曾經也幹過，他悄無聲息的走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回小謝的第一條微信他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回的，但那個時候，他確確實實記得，自己提不起來任何精神去回應一個人，他像是丟失了靈魂的空殼。

所以，小謝也是這樣嗎？

是因為在這裡，再也承受不了這片土地所帶來的回憶嗎？

是謝家到秦家那一段短短的路？是秦家那幾畝地，還有秦家那棟村里人幫忙搭建起來的二層小樓？

院子裡的雞都是小謝送過去的，送去的時候還是小雞仔，現在都能上桌了，屋頂是小謝幫忙補的，秦意南爬上去看過，補得挺是那麼回事兒。

衣櫃裡還有小謝的衣服，冬天的夏天的都有，占據了衣櫃的一半，小謝睡過的枕頭還在自己床上。

明明只是朋友，可無論秦意南在沒在這裡，小謝都好像一直在他身邊。

他沒回來的時候，小謝會經常向他報告秦媽媽的身體狀況，說大哥放心，陳姨一切安好，你就放心吧啊，我保證把陳姨照顧的白白胖胖的。

無論他回不回，回了謝行止會很高興，會很快發來另一條微信，不回謝行止也樂此不疲，下一次還發同樣的內容，還附贈一張他媽媽的照片。

所以去年，秦媽媽摔斷了腿，小謝明明可以接著這個事情讓秦意南回來，可他什麼都沒說，他默默承擔了一切，隻字未提。

包容一個人能包容到這種程度，即使思念也沒打敗包容。

或許是怕他擔心，或許是真的覺得沒必要。

小謝做過太多太多秦意南不知道的事，從未邀功，從未提起。